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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視野中的榮格心理學

卡爾·榮格經常與弗洛伊德和精神分析聯系在壹起,包括他自己的“分析心理學”。他有幾個概念,如無意識、象征、夢的分析,很容易讓人認為這些是從弗洛伊德的經典精神分析理論繼承而來的。所以,學術界在介紹榮格心理學的時候,都會習慣性地把榮格放在精神分析的章節裏,最多也就冠以“新精神分析”的名號。這是通常的做法,也是最常見的思維習慣。

曾幾何時,我也是這麽想的,認為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理論就像壹個大湖,榮格的分析心理學只是湖中的壹條小溪。雖然後來發展成了湖泊,但最終發源的地方還是那個大湖——從壹個無意識的地方流出來——那裏有壹股暴風驟雨般的原始力量,控制著未來的壹切。過去的經歷,尤其是嬰兒期的“養育”,成為壹個人壹生的關鍵。精神分析非常重視因果關系,認為今天的“問題”的原因可以從過去的經驗中找到,而這些證據通常“隱藏”在深處,只能由治療師“挖掘”。

但是,當妳看多了榮格的作品,妳會發現榮格的治療思想和弗洛伊德的理論有很大的不同,可能是因為他是牧師的家庭背景,所以會特別神秘,甚至會覺得神秘,不那麽友好,容易理解。讀他的作品也變得晦澀深刻。不過,那時候總會有些感覺,就是有點“似曾相識”的味道。至於是什麽,就不那麽清楚了。這是我之前對榮格和他的學派的膚淺認識。

直到後來,因為《面對面》的工作,我有幸認識了在美國富勒大學學習文化心理學的阿爾文·杜拉克教授(Prof. Alvin Dueck)。他與面授有著深厚的感情,與面授的創始人王學夫博士有著非同壹般的友誼,而基於這種關系的最深的聯系——我後來才知道——是杜愛文教授是研究“文化心理學”的專家。在他看來,心理治愈首先應該尊重當事人的文化環境;王學富博士也從他的“本土文化”出發,認為療愈工作其實是對當事人自身舊文化的壹種“覺醒”和“更新”。兩人的所謂“巧合”,強調了“文化”在治療中的作用,讓“誌同道合”的人“互相欣賞”,結下深厚的友誼,難能可貴。

我有幸見過杜愛文教授幾次。因為語言問題,我和他沒有任何親密接觸。但在他的教導和陪伴中,通過觀察和體驗,我能深刻感受到作為壹個文化長者的知識和謙遜。正如他透露的,他的眼睛,像壹彎清澈的湖水,深邃、悠遠、純凈。還有就是他的沈穩和穩重,這大概是這些年文化和閱歷的積累。當然,由於他身處美國文化背景,偶爾也不乏美式幽默,讓人覺得童真可愛。遺憾的是,杜愛文教授在中國,尤其是在普通大眾和心理學界的名氣,還沒有他的學識和人格響亮,這是極不相稱的。最近,他和另壹位美國學者合著的《和平心理學》壹書在中國出版。雖然它始於基督教心理學,但它也不時地在治療過程中融入對文化多樣性和差異的理解。另外值得壹提的是,這本書的推薦人之壹是新近被任命為中國心理學會理事長的韓步新教授。

這壹次,杜愛文教授前往中國參加會議。雖然只有幾天時間,但他還是不遺余力地利用業余時間,來面對面講解榮格心理學,以此來解釋東西方文化的心理聯系。由此,我開始學會從文化的角度來看待榮格和他的分析心理學,這對我是壹種全新的認識和理解。雖然不太了解,但還是重復壹下自己的想法,整理壹下小亂。

這裏多次提到“文化”這個詞,不可避免地引出了對文化的定義和判斷。然而,當我們談到“文化”這個詞時,往往會有壹些不壹致的意見。每個人似乎都有壹些似乎適合他的描述。當然,最容易被誤解的是把“文化”等同於“知識”。很明顯,“文化”這個範疇被縮小和扭曲了。

為了真正理解“文化”的含義,我個人認為有必要從東西方的詞源說起。從中國古代的角度來看,“文化”這個詞是分開解釋的。“文”的本義是指質地,引申出裝飾、修飾、文章、修養的含義。“化”的本義有變、生、造之論,引申為化、悟、修。當兩個詞聯系在壹起,我們可以認為“文化”其實是“人文教育”的簡稱;在西方,“文化”壹詞來源於拉丁文化,意思是耕作、培訓、教育、發展和尊重。與中國的古文字相比,西方的“文化”更側重於“文化”,兩者都強調“修養”和“教育”。但是,對於壹個社會或壹個群體來說,如果它要教育他人,那麽這個群體就必須具備群體所具備的屬性,而這種屬性能夠對群體中的個體產生影響,並借助群體的力量,使這種屬性中的個體積極參與進來,繼續充當“文化”傳播的“推手”。

不過,至於這些“* * *屬性”指的是什麽,英國人類學家愛德華·泰勒(edward tylor)在《1871原始文化》壹書中有明確的描述。他對文化的描述是:“知識、信仰、藝術、道德、法律、習慣等。作為社會成員所獲得的所有能力和習慣是壹個復合的整體。這麽說吧,這裏提到的“文化”壹詞,都包含了上述觀點。

集體無意識的提出是榮格在精神分析領域最重要的貢獻,也是對弗洛伊德理論最明顯的區別或超越。弗洛伊德是壹位臨床精神病學家,他的精神分析理論的建立主要來自於他多年臨床實踐經驗的總結。他從壹個又壹個個體患者身上尋找神經癥或精神疾病的根源,即個體的本能沖突被壓抑到無意識中,又因為本能的力量太強大,不願意永遠活下去,於是采取癥狀的形式,通過某種符號曲線地表達出來。弗洛伊德始終關心人類個體的心理世界。雖然他也會涉及壹些社會文化因素,比如他對圖騰與禁忌、愛情與性學、文學與藝術的研究,但他的最終目的是回歸個體。他想證明人類個體的無意識存在,以及性本能被壓抑後的轉化。因為弗洛伊德關註的是個體,所以他很容易把自己的理論思想推向還原論和決定論的線性思維。

榮格在與弗洛伊德“分道揚鑣”後開始形成他的集體無意識概念。他註意到弗洛伊德的理論會在本能上有壹個先驗的普遍基礎,即這些本能是非個人的、先天的、普遍的。似乎人是天生的,可以控制個人未來的發展。但弗洛伊德並沒有從更深更廣的角度指出這些先驗部分是如何獲得的,榮格對此給出了更好的回答。他提出了“集體無意識”的概念,即在“個體無意識”的深處存在著壹種更為普遍的集體無意識,屬於整個人類的同壹部分。集體無意識是怎麽產生的?榮格此時從人類文化的角度給出了壹定的解釋。他指出,自古以來,集體無意識就通過其文化與意識聯系在壹起,並表現在意識中。比如古希臘的人民在生活中崇拜各種神廟,是為了獲得崇拜主神的能力,克服內心的膽怯、猶豫和無知。

但工業革命興起後,理性主義逐漸占據上風,科學方法取代了心靈的自由表達,象征形式和儀式活動越來越少,於是人類傾向於以集體的方式投射。換句話說,理性思維下的人類不再容易與集體無意識直接交流,仿佛越來越失去聯系。在榮格看來,這就是越來越多的現代人患上神經癥的原因。

原型和符號似乎是最容易將榮格心理學與文化聯系起來的,因為它們都在其中承載著深厚的人類文化。先說原型。榮格的原型理論是基於集體無意識的運作。集體無意識被認為是壹種層次,壹種狀態,它需要壹種動能來使其發揮作用,所以榮格提出了原型的概念。這類似於弗洛伊德理論中的“本能”理論。都是壹種驅使人向某個方向前進的能量,而且是無意識的,人無法意識到的。但是,兩者也有區別。“本能”是個體內部產生的能量,更具有生物特征;原型是人類集體文化代代相傳的,具有文化和社會屬性。所以它往往有特定的意象或事件,而且是多樣的。

榮格曾描述過幾種原型事例:原型事件(如生死、與父母分離、教育、婚姻等。)、原型意象(如母親、孩子、父親、上帝、小醜、英雄、智慧老人等。)、原型符號(如太陽、月亮、水、曼陀羅、十字架、魚、馬、蛇等。)和。

對比這些具體的原型例子,可以看出這些都是來自人類最原始經驗的沈澱。在我看來,這就像壹個鋪好的煤礦,隨著時間的推移,從地表壹層壹層慢慢沈積下來,最後埋在地下最深處,成為了集體無意識的壹部分。而這些* * *經歷,其實後來形成了文化的壹部分,代代相傳。同時,基於人類有著相同的物種起源,有著相同的祖先,享有最原始、最樸素的文化,在集體無意識的底層,必然存在著人類相同的、普遍的原型內容,如生死、日月星辰、父母子女等。這些例子能觸動全人類的心靈,顯然已經超越了不同文化的藩籬。

這些都是最基本的原型例子,在所有人類的精神世界裏都會被深深觸動。雖然人類的發展歷史不斷拓寬,生活領域不斷延伸,個體所經歷的文化也明顯不同,但人類精神領域最底層的保留,卻隨著人類進化的基因傳承了下來。這就是榮格所說的集體無意識的部分,它是非理性的,充滿了無序的混亂和躁動。這壹部分在人類漫長的歷史進程中是活躍的、自在的。直到近代歷史時期理性主義逐漸占據主導地位,要求科學性、實驗性、邏輯性的學術精神引領著人類的進步與發展,非理性部分受到強烈壓制,不得不退隱。所以,近代以後,人類普遍在失去與人類最原始、最原始、最有根的部分,即使是在秘窟,也應該是與人類個體意識相聯系的。在榮格看來,由於個體失去了與自我原型的聯系,以至於無法與集體無意識交流,就會形成神經癥或精神病的癥狀。

目前我所知道的是,弗洛伊德似乎並沒有提到原型這個概念,或者說解釋的比較多。然而,他經常使用“象征”,尤其是在他的夢想工作。他把象征視為打開無意識之門的壹把鑰匙,通過對象征性事物的認知和解讀,達到個體意識。從這個角度來看,弗洛伊德更多的是從功能的角度來看待符號。他期望每個符號都有壹個特定的含義,就像英語單詞有壹個中文解釋壹樣,這是預先設定好的。比如蛇通常被認為是男性生殖器官,而空房子則被認為具有女性特征。在弗洛伊德當時所處的維多利亞文化中,這種參照滿足了壹定數量人的心理需求。然而二戰後,人的內在需求的變化和文化的變遷,使得弗洛伊德過去關於“性壓抑”的理論概念越來越站不住腳。這也是他喜歡的學生再次離開他的院墻,另立門戶的主要原因之壹,就像阿德勒和榮格壹樣。

榮格很可能繼承了弗洛伊德的“象征”理論,他也非常重視象征,因為他認為自我必須通過象征來表達,因為沒有其他方法可以讓它表達出來。但是,榮格的符號不同於弗洛伊德的符號,榮格提到的符號更為獨特,與文化觀點不同。比如同樣是釋夢,夢裏出現了蛇的形象,所以弗洛伊德會單純考慮“性”,這是壹種線性思維;榮格的釋夢會打破這種線性思維,他會向壹些提供夢的人詢問壹些文化。他想知道的是同壹條蛇的形象在他的文化語境中代表了什麽。這其實是多樣的,發散的。在西方聖經中,蛇壹般是充滿誘惑和邪惡的象征。在希臘神話中,蛇也被視為醜陋、恐怖、不受歡迎的角色。在東方的故事裏,對蛇的感情是復雜的。“以土造人”的女媧下半身是蛇的形狀,似乎蘊含著原始人類對神秘力量的尊重。在劉邦的“斬蛇起義”中,蛇被化為皇帝的身體,從而宣示“君權神授”,蛇被視為天上龍的身體替身,寓意權力和隱藏的力量;當然,中國人最熟悉的還是《白蛇傳》的故事,尤其是影視作品的再加工演繹,賦予了蛇報恩、悲情的美好意境。因此,不同的文化決定了其符號的不同內涵。榮格會給提供夢的人壹個適合描述夢內容的特定象征內涵,然後他就可以找出他的原型內容,讓自我意識與集體無意識部分溝通,從而治愈人的癥狀。

另外,“符號”的英文單詞symbol也有“象征”的意思,也就是說榮格的原型符號不僅僅是指具體的事物,還包括更多帶有文化的符號和圖案。例如,他最令人驚嘆的“曼陀羅”是壹個包含許多象征性特征的圖形。後來,榮格接受了魏禮賢帶來的中國古代文化的影響,對中國的漢字進行了壹些研究。而且在他的石碑的壹些重要的地方,刻了中國的漢字或者他創造的壹些文字圖案,其實就是符號。中國的每壹個漢字背後,都有壹定的文化含義,這是榮格感興趣的地方,也是他被中國文化深深吸引的原因。

杜愛文教授從他的文化心理學領域解釋了榮格的心理學。他熱愛榮格,他的壹切言行舉止都透露出他對榮格精神部分和非理性思想的推崇。比如他曾經跟王學富博士說,想刪除在美國斯坦福大學讀博士的經歷。這並不是說斯坦福大學不好,也不是因為他自己的自大。他的意思是希望自己科學思維的部分可以弱化,而不是非理性和直覺的部分。可以看出,這個概念是符合榮格的想法的。榮格曾將蘇格拉底與《易經》占蔔聯系起來,說他的內在精神曾建議他說:“妳應該有更多的音樂。”於是蘇格拉底開始練習長笛。同樣,杜愛文教授也談到,當他老了,他又重新拿起年輕時拉的小提琴。雖然聲音很難聽,但他還是很享受這個過程,覺得可以和自己過去的經歷聯系起來。

學心理學的人往往孜孜不倦地追求外來的思想和理論,就像我們在努力學習榮格學派壹樣,但榮格心理學的思想深深植根於中國古代哲學,正是“臨深淵”、“撈神仙”。杜愛文教授在解釋榮格心理學的時候也多次提醒大家註意這壹點。事實上,榮格認識了德國漢學家、儒家信徒衛禮賢。榮格從衛禮賢開始接觸中國文化,並從此終生沈迷其中。我們可以從他的分析心理學理論中得到壹個線索:

榮格的“對立統壹”概念與儒家的“義”、“中庸”思想不謀而合;它的“自性”和“整體性”模糊地解釋了儒家的“仁”;“* * *時效”的提出,是因為對《易經》的深刻理解;《金花的秘密》中的“煉丹術”取自道家煉丹術。陰陽和合,物極必反,老子的概念很好理解;還有他最著名的“曼陀羅”圖,靈感來自中國藏傳佛教。由此可見,榮格心理學的核心思想與其說是西方學術理論的衍生,不如說是東方文化思想的延續。

俗話說,榮格心理學在東西方文化之間架起了壹座橋梁。也許有壹天,人類文化能像“自我”壹樣實現“融合”,這又是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