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對信息的掌握已經到了壹家獨大的狀態,就會出現對信息解讀權的爭奪。比如某個地方下大雪,民間可能有個說法是好天氣;知識分子可能是壹種說法,這是天意的體現;術士們可能會有另壹種說法,說這場大雪包含了什麽潛在的信息和暗示。面對同樣的信息,會有很多解讀。這時候就要爭奪解釋權了。這種情況在中國古代很常見。解釋天道的預言——也就是各種天象和氣候現象。也成為了信息博弈的壹部分,因為人們往往不是單純地進行科學研究來解釋天象,而是帶著自己的政治目的去分析天象和氣候。這種對自然現象的人性化解讀本身就形成了壹種博弈,只是圍繞著信息解讀權的博弈。
中國古代有壹種把自然現象和社會政治現象聯系起來的理論,叫做“天命論”。
“天命論”是指當社會政治有變化或者即將有變化的時候,天上總會有各種征兆提醒世人。有兩種跡象。壹種是舊的規則會走到盡頭,這叫“災難”,比如母雞突然變成公雞,旗子被風吹掉,地震海嘯等等。另壹種是表示誰將成為新統治者的標誌,稱為“靈簽”,如鳳凰、麒麟、結繩樹、金光的出現。這個說法很早就出現了。至少在孔子生活的春秋時期,就有追溯到古代著名神物“洛書”和“河圖”的說法。據說它是古代皇帝伏羲命運的象征。
當對信息的掌握已經到了壹家獨大的狀態,就會出現對信息解讀權的爭奪。當解釋權被壟斷時,忠實就被人格化了,這也是忠實和不對稱的博弈。
到了漢代,“命”論發展得越來越玄奧復雜。儒生們宣稱命運有三種,即“紅統”、“白統”、“黑統”,只有獲得這三種制度中的壹種,才能建立新的王朝。而且儒家子弟學了壹些陰陽五行的理論,提出了壹個“占蔔”的理論。他們壹方面用奇形怪狀的圖畫和莫名其妙的預言作為命運的象征,另壹方面又偽造壹些“緯度書”來註釋儒家經典,以宣揚命運觀。俗話說“假的是真的,也是真的”,“占蔔”的理論荒誕不經,讓皇帝、將軍甚至普通百姓逐漸接受並相信,而那些野心勃勃的政客們也開始偽造天意,做出壹些神跡來宣稱自己是可以改朝換代的“新聖人”。
東漢末年,曹操雖然是壹個很重要的大臣,但他壹生都沒有稱帝,因為他知道維護漢獻帝統治權威的“天命論”是不可破的。那麽,曹丕為什麽要篡位呢?曹魏末年,司馬懿之孫、司馬昭之子司馬燕為什麽要改朝換代?這就是為什麽他們用了“天命論”。曹操太聰明了,也太細心了。他知道天命論不足以欺騙聰明人,所以他拒絕用天命論來逼迫漢獻帝退位。他也知道很多老百姓是相信天命的,所以他覺得漢朝的天命應該維護。曹丕不壹樣。他喜歡用壹切能為自己服務的東西來達到目的。他廢漢帝,稱帝,用的是“天命”。
曹丕的命運是什麽?這就要說說西漢末年流傳的壹個預言了。這個預言的內容是“漢朝之代高”。這是什麽意思?沒人知道,只知道漢朝會被取代。至於什麽時候,由誰來做。我不知道。因為不知道,大家猜測,壹個叫“當塗高”的人會取代漢朝嗎?“當塗高”這個姓氏似乎是存在的。不過好像人數特別少,甚至有壹個人在這個姓的人當中代替漢朝,概率就更小了。於是,很多人開始牽強附會。王莽篡漢後,各地起兵討伐王莽,脫離四川的公孫述說這個“卒”就是“在路上”的意思,他的名字“筠”不是路。所以我應該代替漢朝。
這聽起來很牽強,很可笑,但這段話在公孫述給漢光武帝劉秀的信中,卻被當成了壹本正經的說辭。劉秀也不含糊。他說“漢人之輩高卒”肯定有,但絕對不是公孫述。公孫述可以解釋“卒”,那麽什麽是“高”?似乎劉秀正在和公孫述討論壹個學術問題。實際上,劉秀是在討論嚴肅的政治問題,駁斥公孫述為自己的命運大驚小怪的行為。
東漢建國後,“漢人之輩當高”的預言並沒有消失,反而繼續流傳。無獨有偶,漢末軍閥割據的時候,有壹個軍閥對皇帝特別上癮——袁術。他拿起公孫述當年的話,說這個“當塗高”指的是袁術,所以應該是皇帝。當時的軍閥都想自己當皇帝,自然對袁術的言論進行了反駁,曹操甚至斥之為“冢中屍骨”。
到了曹丕的時候,又到了拿起公孫述和袁術用過的預言的時候了。不過曹丕和他的謀士們解釋得比較合理。這個“當塗高”到底是什麽?當時在路上,有壹個所謂的“衛闕”,就是壹個高高的觀景臺之類的。“魏闕”立於道上,甚高,故為“當塗高”。當時的曹石很厲害,曹操生前被封為“王維”。所以人們聽說後恍然大悟,覺得這個流傳了兩百年的預言終於要實現了。結果曹丕有了“天命”,只是壹個“退位”儀式。
在曹丕群臣的壓力下,漢獻帝終於“寫”(實際上是曹丕的手下寫給他簽字的)了壹封退位讓位給王維曹丕的信。這道聖旨在朝廷公布的時候,按照“退位”的慣例,接受者要連續三次拒絕;而妳每次都要站在另壹個方向。曹丕以正當的方式進行了這種做法,壹再拒絕,說自己才華不夠,怎麽可能隨便接受退位這種事情。但大臣們紛紛磕頭,說如果曹丕不接受退位,百姓將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最後曹丕不再拒絕,終於坐上了皇位。
不知道曹丕和他的心腹們有沒有排練過接受禪讓時“拒絕”和大臣們“哭泣”的場景。反正據史書記載,很生動,好像真的要順應天命,讓曹丕當皇帝。這種表演已經完全失去了堯舜之間臣服的本質,而完全陷入了水塔的形式主義,沒有了相互謙讓的坦誠,完全變成了體現其偉大和崇高的表演。但作為壹場鬧劇,曹丕的表演反映的是他利用手中的權力,將公認的政治信息“代漢者優於他人”向有利於他的方向解釋的結果。他利用了當時人們相信天命的特點,同時利用手中的權力,把這個據說體現了天命的預言,解讀為他要取代漢朝,為自己找到了改朝換代的合法依據。對於上面的遊戲,我們可以用下面的遊戲樹來表示:
獻帝信天命曹丕信天命曹:壹個合理的認識:韓、陳讓不相信天命;曹也不解釋:韓不放棄;不相信天命曹;給壹個合理的解釋;韓:從博弈樹的角度來看,認為天命是當時的公知,但漢獻帝並不認為天命是不合理的,應該去除。曹丕作為壹個眾所周知的人,當然知道天命,但他可以不信,也可以不解釋,也可以獲得帝位,但不可能有所謂漢獻帝的禪讓。那麽,他的慈悲也就沒道理了,也就很難封住大家的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