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學的時候,她學會了鋤地,割稻草,幾乎和鋤頭壹樣高。她似乎天生就是幹工作的料,不管什麽農活,她壹眼就能搞定。說到農活,壹點技巧都沒有,只有體力,但是給園子澆水,擰滑輪就沒那麽好學了。
滑輪,北方人應該很熟悉。絞盤桿和絞盤叉是木頭做的,但是絞盤筒是幾塊竹板粘合在壹起做的。將起錨機桿的壹端固定在沿井豎立的壹塊大石頭的孔中,用木架支撐起錨機軸的中部,伸出井外的起錨機軸上套著纏有井繩的起錨機筒,然後將吊籃掛在又粗又結實的井繩上。
柯籃,鐵做的,形似壹個巨大的陀螺。
隨著起錨機手柄的快速轉動,纏繞在起錨機滾筒上的井繩將大筐放入井中,然後裝滿壹筐水(這筐水356公斤,加上筐約40公斤),雙手緊緊抓住手柄,慢慢發出吱吱聲。就這樣,清澈的井水被壹筐壹筐源源不斷地從深井裏提上來,從兩腿之間倒進石頭砌成的池子裏。水歡快地沿著壹個出口奔流,壹波又壹波沖進犁溝,沖到菜地。
這不僅需要技巧,還需要臂力。妳得有力氣把扭曲的裝滿水的籃子拉近井沿,倒進池子裏。看似簡單的操作,卻有人沒學過。
放學後,二姐每次和爸爸壹起給花園澆水,總是留意爸爸的動作。父親哼著小曲,轉動著滑輪。放繩、提繩、雙手抓住滑輪用力扭動,這壹系列動作在父親手裏顯得那麽輕松利落。
“妳站在這裏看什麽?去菜畦頭看。”父親在花園澆水的時候,看到二姐的專註,說。
“我想幫妳擰滑輪。”二姐說。
“妳還年輕,妳不僅軟弱而且礙事。看看水在哪裏,不要斷了脊梁。”
二姐不開心。她覺得父親低估了自己。她撅著嘴,走到蔬菜床的頭。沒多久又走了過去。
“妳讓我試試。要不,我做妳的副手,我們壹起擰,妳就輕松了。”
我二姐的固執讓我父親笑了。就這樣,二姐第壹次搶到了卷揚機。
89分澆菜園要花很長時間。父親澆到壹半後,被另壹個在井臺上澆花園的鄰居叫去抽煙聊天。他們需要休息壹下,因為他們的手臂因為不斷扭動滑輪而變得無力。
我們村四個生產隊的菜園都聚集在村北的壹片平原上。菜地整齊有序,水井錯落有致。園子裏的青菜壹棵接壹棵。遠遠望去,郁郁蔥蔥,令人欣喜。
二姐在我們的菜地床頭走來走去。她看了看父親,父親正在不遠處和鄰居愉快地交談著,然後轉過頭去看井臺上的籃子。然後,她悠閑地向鉆井平臺走去。
突然,傳來壹陣急促的響聲,父親側身看到,二姐正雙手捏著粗大的滑輪桶,學著大人的樣子,往井裏放籃子。
父親大吃壹驚,趕緊沖向二姐。這時,二姐已經雙手抓住滑輪把手,正在慢慢地擰著裝滿水的柯筐。
“妳這孩子,真是傻大膽!沒有我妳敢放個籃子?如果妳抓不住,這個旋轉的滑輪會狠狠地打妳!”
“沒什麽。”二姐壹邊忙,壹邊笑瞇瞇的說道。
“沒事吧?聶,會出事的。”父親慈愛地看著二姐說。對於大膽聰明的二姐,父親是又擔心又疼愛。
父親經常因為村大隊壹些繁瑣的事情耽誤給園子澆水。二姐學會給園子澆水後,爸爸會背著滑輪去菜園,固定在井臺上,自己去幹活。剩下的事情,就是二姐去做了。
二姐要花壹整個上午才能澆完我們的菜地。滑輪鼓在二姐手裏飛速旋轉,然後壹個接壹個地扭動起來傾倒、提起、放下籃子,沒有間斷。壹條歡快的小溪從壹片菜地流向另壹片菜地。
如果我不上課,幫我二姐看溝肯定是我的任務。壹個菜床澆到底,換水流到下壹個菜床,就這麽簡單。
有壹次,我站在壹個菜床的床頭,無聊又無聊地看著水在犁溝裏飛快地流著,可是壹旦進了菜床,水頭就會散去。那些瘦弱的腦袋,像饑餓疲憊的蟲子,拖著細長的身軀,虛弱地向前爬行,遇到壹點點凹凸不平的土塊就停下來。
看著微弱的水流慢慢鉆入土塊下,浸泡分散,再慢慢匯聚前行。每次爬土塊,都覺得翻山越嶺。
此刻我被太陽曬得無精打采,心急如焚,幹脆走到壹邊去尋找可愛的豆娘。
那些美麗多彩的昆蟲在菜地裏飛來飛去,累了就在菜葉邊上休息,稍有風吹草動就飛走了。那個小東西默默的起起落落,非常聰明。
突然看到壹個美麗的豆娘,誘人的深藍色立刻映入我的眼簾。我躡手躡腳地越走越近,估算了壹下距離,伸出拇指和食指。我屏住呼吸,心臟似乎因為緊張而停止了跳動。就在我的小指要抓住它尖尖的尾巴的時候...
“結束了嗎?”突然,二姐傳來壹聲尖銳的詢問。
我沒有馬上回答她,而是被二姐的詢問分散了註意力。我的手指顫抖,豆娘飛走了。
“妳是做什麽的?我問妳壹個問題。妳是看溝還是玩?”二姐沒有聽到我的回答。她轉過身,壹只手放在滑輪的把手上,看著我喊道。
“時間還早。”我沒好氣地回答說,後悔失去豆娘。然後我快步走到菜床前,從正在生長的大白菜縫隙中低下頭。我看到的水總是徘徊不去。“它流得太慢了。”我抱怨道。
“別在這壹頭胡鬧了。看看菜地的另壹邊。妳猜離菜畦頭兩步,也就是壹米左右,妳過來換另壹條溝。”
“為什麽要改這麽遠的溝?”
“理由那麽多,叫妳怎麽做就怎麽做。”二姐語氣生硬。然後她把額頭的劉海擦到頭頂,說:“壹個罩杯太長了。還有壹段距離,後面的水也能滲過去。記住,不能等到水到菜床的頭。”
“我明白了。”
“妳為什麽還站在這裏?去菜地那邊看!”她重復了壹遍,然後轉身繼續扭動滑輪。
我本來是想去尋找那位美麗的豆娘的,但是在二姐的催促下,我懶的從附近的壹條小路走到了菜地的另壹邊。
二姐壹直在扭滑輪,但是她不扭了。我看見她把籃子斜放在井邊,走向菜地。
妳來看也沒用。反正水還沒到盡頭。我擔心她會說我又在玩,就趕緊說:“還沒結束呢。”
她沒理我,只是擡手抹了把臉上的汗,走下了山脊...
突然,她彎下腰,從地上抓起壹團泥,朝我扔過來。我看著迎面而來的棕黑色的泥巴帶著戾氣向我飛來。我不知道自己從哪裏來的,就閃了壹下躲了起來。
“妮子熊,妳氣死我了。”她見我沒被她扔的泥打中,就隨口罵了壹句。他眼中的火花,聲音裏的顫音。
在我們家,我和弟弟絕對不敢罵人,要是姐姐能這麽嚴厲的罵我就好了。
“妳為什麽打我?”我憤怒地喊道。
她什麽也沒說,只是匆匆蹲了下來。我突然慌了,站在菜地邊,茫然地看著她。
當二姐雙手沾滿泥巴站起來的時候,我看到她臉頰緋紅,眼眶裏的淚水打轉,然後傾瀉而下。她用胳膊擦了擦眼睛,走到井臺上,蹲在水池邊洗了手,然後坐在石頭上抽泣起來。
我不敢作聲,小心翼翼地沿著山脊走。我看見二姐在寬闊的白菜葉下用泥土砌了壹個新的田埂。不知道什麽時候,原來的床開了壹個大洞,從洞裏倒了兩床菜。兩杯,兩杯長的!難怪,我們的菜地根本澆不上水,水都溜到大白菜葉子下面去了。
我很難過,更為二姐感到心疼。我深深知道這兩個姐姐消耗了多少體力,在陽光下流了多少汗水。我想向她道歉,但我開不了口。我開始後悔剛剛躲開了二姐扔給我的泥球。如果我站著不動,讓她打,她可能不會哭。覆水難收。我只能遠遠地看著她把頭靠在胳膊上,搖著肩膀哭...
我回到家,當然會受到暴風雨般的訓斥。我和二姐是冰與火的關系。二姐生氣了,我站在門口作為懲罰,心裏卻舒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