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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言文的起源及其他

文言文是古代漢語的書面語。它不僅是歷朝歷代用來統治的工作語言,也是無數學子改變命運的敲門磚。文言文這艘不沈之船,承載了中國幾乎所有的傳統文化,在歷史的長河中航行了幾千年。然而,有人知道船在哪裏起航嗎?

目前語言學界的主流觀點是文言文來源於先秦時期的口語。“文言文是指在先秦口語基礎上形成的古代漢語的書面語,以及後世作家仿古作品中的語言”(《古代漢語》王力)。“文言文是中國古代的書面語言。在先秦時期,基本上和口語壹樣。《論語》《孟子》中記載的對話,壹般都是當時說的”(語言學大綱,等待葉飛生,北京大學出版社)。

這種觀點實際上是把西方的唱法理論移植到中國。世界各國,除了中國(日本是個特例),日語都是漢字和假名壹起用,漢字表意,假名表音。)其他國家使用的是音標。音標與口語關系密切,直接記錄口語的發音,是口語的書面符號。亞裏士多德說“言語是情緒的象征,文字是言語的象征”,在古希臘語中就是音標的意思。毫無疑問,表音術起源於口語。

但是漢字的性質和拼音文字完全不同。漢字是世界上唯壹的表意文字(有人稱之為“語標”),也就是說,漢字也有壹些語音功能,比如形聲字。但無論如何,表意功能更重要)。表意文字,顧名思義,直接表意,直接是“意義”(概念、事物、思想等)的符號。),而不是像唱詞那樣的符號。因此,表意文字與口語的關系不如表音文字那麽密切,把西方表音文字與口語關系的理論套用在漢字和文言文上是不合適的。現代語言學鼻祖索緒爾曾說,“對說漢語的人來說,表意文字和口語詞是概念的符號;文字是第二語言(除了口語)。”(索緒爾:普通語言學教程)。漢字和口語還是有距離的,最精煉的漢字組成的文言文和口語的距離更不可能是後來形成的。

先讀幾段先秦:

十年的春天,齊國的軍隊攻打我們的魯國。莊公要打仗了。國王要求見莊公。他的同鄉說:“當權的人會策劃這件事,妳為什麽要參與其中?”?"“當權者目光短淺,無法深入思考,”曹劌說。"然後他們去法院見公爵。“妳為什麽而戰?”曹劌問道。莊公說:“我從來不敢知道吃的和穿的,壹定要送給身邊的大臣。"是的,他說,"小恩小惠是不夠的,人是聽話的。。。。。。《左傳·曹劌之辯》

子曰:“不如與時俱進,不是嗎?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無知而不滿足,不是君子嗎?”論語,學而學之

大學之道,是德,是親民,是止於至善。知止然後有壹個決定,然後他可以安靜,然後他可以安靜,然後他可以安全,然後他可以考慮它,然後他可以得到它。事有始有終,物有所終。如果妳知道順序,妳會找到壹條捷徑。“大學”

這些話裏有沒有口語的痕跡?很難想象先秦時期的人會這樣說話,更何況當時的人大多不識字,生活條件非常惡劣。基於常識,那些無良人販子和馬前卒的話不太可能那麽充滿文字,他們會謹慎選詞,惜字如金。

從以下現象來看,文言文並不代表當時的口語。

我舉個簡單的例子。如果說先秦文言文記錄了當時的口語,基本上反映了當時口語的全貌。但為什麽先秦時期的罵人話或臟話沒有出現在先秦文言文中?口語中,必然有以列舉性器官或事物為樂的臟話,如“操”、“日”、“操”等等,古今中外無壹例外。從這個角度來說,如果當時說的是先秦文言文,我們需要壹個前提:先秦的人都是放棄罵人和非禮的聖賢(或文明公民)。

世界各大古文明都有代代相傳的史詩,但漢族沒有。史詩,作為說唱藝人傳承下來的民族集體記憶,在我們漫長的歷史中壹定發生過。就是不行。沒有記錄。原因應該是文言文這種壹開始唯壹的書面語與口語脫節,無法記錄當時的民間口頭文學。除了史詩,古代的戲劇、神話、民間故事等口頭文學都沒有系統的記載。也許《詩經》中的郭峰是個例外。“國風”源於民謠,但不會是原創民謠。周朝有壹個采詩官,專門收集全國各地的民歌,供統治者了解民情,作為貴族教育的教材。《詩經》在當時的地位,與壹般的民間文學相去甚遠。作為六經之壹,它被視為壹種行為準則和道德規範,具有微妙的含義和神聖的地位。比如《左傳》,總是引用《詩經》來判斷壹些人和事的正確與否,堪比後來的宗教經典。既然地位如此重要,《詩經》中的民謠部分(即“風”)就不會是原創民謠,而應該經過整理、提煉、改寫,使之符合文言文的規範,配得上經典的崇高地位。

殷商時期的甲骨文證明了漢字起源於占蔔。(也許還有其他起源,也許書寫材料不如甲骨文耐用,沒有保存下來。沒有證據,不好猜。)是占蔔師為了與神溝通,記錄神的旨意而創造的。不管用什麽樣的文字,都是用來承載信息和交流的。但我們也要區分與人交流和與鬼神交流。如果妳與人交流,妳必須使用與人類語言交流的詞語,這樣別人才能讀懂。但要和鬼神交流,人物只有和他們交流的專業人士(占蔔師、巫師)才能理解,他們認為鬼神也能理解。這種文字與人類語言沒有直接聯系。

古代人對神靈崇拜的熱情是今天難以想象的。在溫飽難以為繼的時候,他們會在宗教上投入驚人的人力物力。比如古人留下的偉大建築,大多是寺廟、教堂、清真寺、雕像等宗教建築。埃及和南美洲的巨大金字塔也應該被歸類為宗教建築。世界上許多文化起源於宗教。漢字起源於宗教並不奇怪。

從文字材料來看,也說明最早的漢字只能用於宗教目的。後人發現的古巴比倫、古埃及的文字,都是刻在泥板或石柱上的,目的很明確,為了記錄或交流,總之是為了現在或後人看。甲骨文,顧名思義,是刻在龜甲或牛羊的肩胛骨上。材料昂貴,不便於世俗記錄和傳播,只能用於占蔔。如果當時的文字也有世俗用途的話,那就不僅僅是使用這兩種稀有且不方便的材料,而是像古巴比倫和古埃及壹樣,用容易獲得的泥板或石頭來書寫(這兩種材料比甲骨文更容易保存,如果曾經存在過,也不會被發現。迄今為止發現的最早的石刻是秦國的石鼓文。大型石碑文化起源於漢代。)

“以前倉頡寫書,但是下雨了,晚上鬼哭狼嚎。”有了文字,就可以和神靈交流,這是壹件驚天動地的大事。既然漢字本來就是用來對付神靈的,那麽文筆自然應該莊重簡潔,而不是普通的白話文。作為壹種宗教語言(又稱“神聖語言”),只有少數占蔔師能夠掌握。這壹定是非常專業的語言,任何專業語言都不能口語化。那些位高權重的占蔔師,就算是想表現自己的專業性和神秘性,想必也不會用普通的白話與神交流。他們獻給鬼神對話的神諭是文言文的祖先,也可以說是文言文的起源。

除此之外,我們還可以以電報為例。幾十年前,手機還沒有出現,有線電話也很少見。當時,最快、最流行的通訊方式是電報。電報是按字收費的,每多壹個字,妳就得付費。雖然每個字才三毛錢,雖然不貴,但在大部分人月薪只有幾十元的那壹年,如果字多了,加起來就是壹筆可觀的支出。因為要計算成本,除了政府機關的正式電報,發電報的人為了省錢都力求簡潔。所以,沒有人會用自己平時的口語寫電報。以下是當年常見的電報:“母親病重即將歸來”、“K589明天接車”、“貨款已付,交貨迅速”。言簡意賅,沒有壹個字是多余的。

同樣,從經濟學的角度來看,文言文除了與口語脫鉤,別無選擇。漢字最早的書寫材料是甲骨文,後來是竹簡。材料的缺乏(殷不產龜,龜甲從遙遠的南方來朝貢,很貴)和書寫的困難(古代的文字遠比現在復雜,是用刀刻出來的,後來才有了毛筆),書寫的成本很高。為了節約成本,寫作壹定要非常簡潔,盡量用最少的字數表達最多的內容。只有文言文能滿足這個要求:簡潔集中,信息密度高,性價比高。“楚河有山”就是壹個著名的例子。如果當時大家都用白話寫文章,成本就太高了。估計沒人買得起。買得起材料但買不起時間,買得起材料和時間,買不起倉儲物流。據說孔子“學富五車”,也就是說他讀過五車上的書,也就是五車文言竹簡。如果換成白話文,同樣的內容可能還不夠十輛牛車。光是運費就會大大增加。經常是“錢多的狗”的孔子,大概也不會太有錢,可能也買不起。雖然文言文很難懂,但是普及文化在當時並不是壹個重要的任務。只要占人口極少數的有文化的精英們能夠理解和使用,在當時相對簡單的社會環境下就足夠了。

文言文和電報的區別在於電報使用不廣泛,時間也不夠長,沒有形成自己的體系。但在先秦時期,文言文已經發展了幾百年甚至幾千年,形成了以文字簡練、句法靈活為特征的語法體系。如動詞、倒裝句、詞性的靈活轉換等等。靈活的語法實際上是為寫作的精煉服務的。省單詞的話就不會太註重語法了。如果用上了用法,很明顯可以省字。比如“圍楚山”“讓河東長老憐我稱王”。這種句子是不可能出現在口語中的,無論是現在還是先秦時期。

文言文的特點是典雅,除了上面說的簡潔。

《幹壹卦書》:文指文飾。(因此有了“粉飾太平”這個成語)

《史記》:天地經緯,德識,勤政,親民,禮義,錫人稱號。

在漫長的文言文時代,只有少數精英掌握了讀寫能力,“文以載道”是他們的追求。按妳說的寫是不可能的。除了言簡意賅,惜字如金,還要見賢思齊,以雅為先。庸俗低俗的語言和普通的語言是不可能進入文字的。即使是用來記錄口語,也不會像今天的白話文那樣直接用文字記錄,而是按照壹定的規範翻譯成文言文,使其簡潔優雅。

即使在文言文早已退出歷史舞臺的今天,很多重要的文字,比如壹些碑文、公告、祭祀辭等。,都還是用文言文寫的或者半寫的(比如著名的浙大120校慶公告)。原因是人們認可文言文更高雅莊重。

所以,文言文從壹開始就是獨立於口語的,而是與口語並行的另壹個獨立的書面語系統。文言文的這種現象符合語言學家查理·a·弗格森在1959中對“雙語言系統”的說法:

“雙語是壹種相對穩定的語言使用。除了語言的主要方言(包括壹個或幾個地區標準)之外,還有壹個與之完全不同的高度編碼(通常是更復雜的語法)的高級變體,被大量使用書面語的受人尊敬的群體所使用,起源於早期文獻或另壹個言語社區。這種變體在大多數情況下只能通過正規教育才能學會,而且主要用在書面語和正式談話中。但在社區的日常語言中並不使用。”

文言文作為漢語的高級變體,與口語是脫節的。這種說法更適合文言文的歷史發展:在起源階段,它是少數宗教專業人士手中的神聖語言,用來與鬼神交流,自然不需要普通大眾理解。在以後的大部分時間裏,文言文都是作為“帝王語言”存在的。大多數當代語言學家把文言文和羅馬帝國的拉丁語、拜占庭的古希臘語、大英帝國的英語壹起視為典型的帝國語言。因為它實際上是壹種主導聯系溝通和管理的語言。這個帝國被少數能讀會寫的精英所控制。在中國這個方言數不勝數的國家,由於表意文字只攜帶語義信息而沒有語音信息,帝國內說不同方言甚至不同語言(如越南、朝鮮、日本)的人,只要有讀寫能力,就可以互相交流,有利於帝國的統壹。

文言文這種超越口語的性質,使得它在漫長的歷史中保持著超穩定性,不隨口語而變。幾千年來,英語口語變了又變。發音、措詞、語法等。已經面目全非,但是文言文千百年不變。正是因為這種獨立性,文言文在與日本、朝鮮、越南當地口語無關的情況下,可以被視為唯壹的書面語,並被沿用了數百年甚至數千年。

文言文和口語這樣的脫節,讓我想到課程名稱“古代漢語”或者專業學科並不準確,因為它的研究對象主要是古代漢語中的書面語,也就是文言文的高級變體。在這門課程中,除了古音系之外,很少討論古代口語(平心而論,真的很難學,因為主流的書面語,也就是文言文,離口語太遠,無法保存當時口語的真實面貌。只有明朝以後出現的小說還能保留壹些當時的口語。根據索緒爾的理論,“語言學的對象不是壹個詞的書面形式加上它的口頭形式;只有口語形式本身才是語言學的研究對象。“古代漢語對古代口語了解不多,應該改名為古代漢語或者文言文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