①心裏壹團如花的猜想,在四堡化為灰燼。
②在宋代四大雕版印刷基地中,福建建陽壹直擔負著在那片土地上傳播文明的重任。其他的刻字中心,如汴梁和杭州,總是隨著戰亂和京都的變遷而興衰。只有“天高皇帝遠”的建陽,從中世紀壹直走到近代。我喜歡建安書的民間感覺。從壹開始就是為老百姓服務的,這也是把老祖宗的閱讀興趣和審美觀念融入了作坊。自明代以來,杭州、蘇州刻書,以及崛起的金陵派、徽派,都湧向文人雅士,而建安書卻始終固執地堅守著它的共性。故事、笑話、野史、醫書、藥書、占蔔、專為兒童啟蒙設計的書籍,都是建安版常年受歡迎的書籍。在今天看來,這種民間印刷廠培養出來的淳樸氣質,才是建安版特有的審美品格。
然而,建安圖書真正的幸事是它仍然保留著壹個雕版印刷的故鄉——鮑斯。國內的古篆刻基地大多空無壹人,只剩下這塊建安的“活化石”。是否還散發著書香、墨香、文明的氣息?
④鮑斯位於福建西部,背靠武夷山,遠離蒼穹。這種地方就是歷史的藏身之處。然而現代的魔力無邊,古鎮這幾年也變得熱鬧起來。然而令我驚訝的是,震驚閩西兩百年的著名印書世家鄒的作坊和宅邸,在這裏依然完整地保存著。大大小小壹百四十間房子,形成了典型的客家民居——“九堂十八井”。在鮑斯,這些房子壹半用於居住,壹半用於印刷書籍。然而,無論陪同的主持人怎麽跟我說,我都想象不出過去那種陌生而優雅的場景。
⑤如果妳留心的話,那細細彎曲的椽子,輕如飛鳥的木拱門,彩繪的磚雕,彩繪的白墻,還有些歷史的優雅。但是住在這個老房子裏的人早就對此視而不見了。歷史走得太遠了,連背影都看不到。高大的墻壁全爛了,表面剝落,磚塊粉化;地上的磚都是至少半個世紀前壓壞的;門窗支離破碎,或者早已不倫不類地更換過;雜物堆積在各個角落,雜草和藤蔓纏繞其中。唯壹能見證這裏曾經是印刷廠的,是壹些院子中央的壹個沈重的石缸。它是由壹整塊青金石雕刻而成,經過歲月的打磨。當時印刷廠用來儲墨,現在裏面堆著煤塊或者菜,上面蓋著木板;有的棄之不用,積了半缸又黑又臭的雨水。
生活在這個擁擠、黏膩、腐朽的空間裏,是壹種煎熬。尤其是當各種豪宅豪宅在電視屏幕上壹閃而過的時候,人們會渴望逃離,渴望現代化早日到來,把它們當成垃圾。這是發明印刷術的古國最後壹個“活化石”的必然命運嗎?
⑦應該說還是有壹部分本地人有意願的。他們把鄒家祠堂改造成壹個小型博物館,展示從收集的古籍,以及各種工具,如剪紙、書籍印刷、書籍切割和裝訂。還有這個地方的木雕的起源、演變、作坊和相關人物都被調查整理過,在這個小小的展廳裏勾勒出來。但當我問及現有版本的狀況時,答案讓我震驚——只有壹個完整版本!難道這塊在千千產生了幾千本書的沃土不是已經枯竭了,連幾套書都找不到了嗎?
時至今日,無孔不入的古玩商們仍然到閩北、閩西的村鎮去收藏古籍和版本。鮑斯人很窮,所以他們自然會把它們換成錢。文化被自己的主人鄙視,真的很可悲。
鮑斯的雕版印刷是什麽時候開始的仍然是個謎。但作為建安版的起源地,自然屬於中國雕版印刷史起源的範疇。尤其是到了宋代,汴京失陷,都城南移,文化中心南移,印刷業在南紙的起源地——閩西北遍地開花。明清時期,建安書覆蓋江南大地,也是鮑斯的鼎盛時期。然而,到了19世紀,西方的平版印刷和鉛印技術相繼傳入,鮑斯的雕版印刷衰落了。從大文明的體系來說,中華文明的傳承沒有斷過;但是在很多特定的文化語境下,我們往往會有壹種失落感!
在連城、龍巖、泉州、廈門參加,特意去古玩店觀察建安藏書票的散落情況。不幸的是,妳在鮑斯看不到的書在這些商店裏很容易看到。然而,壹位經銷商對我說,“妳不可能花高價買到阿明版。我相信他說的話。受財政限制。在這些文化沃土上,古董商比比皆是,卻很少見到行家。
⑾鮑斯現存的書店不會長久,民間殘存的古籍版本很快就會滅絕。照此下去,最後的結果是,我們這個曾經發明印刷術的古老國度,將不再有“活的見證”?
⑿那麽,誰來拯救鮑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