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代學者萬斯同曾寫過兩篇論昆侖的文章，認為古代昆侖十余位學者說法不壹。在《論石的昆侖論》壹文中，饒先生還列舉了和易二人。王惠，漢書？地理”，“是嗎？《西域傳》和《晉書》？《張浚傳》等書中記載的昆侖觀，指出了其與古代神話昆侖論的系統差異:
對比愚公昆侖的景色也不是不可能。如果用它來解釋《山海經》、《穆傳》、《楚辭》、《淮南子》中記載的神話中的昆侖，似乎難以吻合。
這段話堪稱不刊之論，提出了壹個非常重要的認識:古代神話中的昆侖是壹種特殊的指稱方式，不能隨意與歷史上所謂的昆侖相提並論。其實類似的情況在其他地名中也能找到，這是普遍現象。本文還想對這壹現象再作探討，說明:(1)古代神話中的黑水、昆侖、蓬萊等地名是虛構的名稱；(2)這些地名源於古人對太陽運動和生命周期的壹些特殊想法；(3)用具體的名稱表達抽象的思想，是中國早期文化的壹個特點，上述地名系統就是這壹歷史現象的產物。
壹、古代神話中的黑水
《尚書》裏曾經見過黑水？、山海經、著、闊弟著等經典。其中，《山海經》是最好的，愚公是最重要的。《龔宇》中有三個記載:(1)華陽黑水只到涼州，(2)黑水西河只到永州，(3)引黑水入至於三危。
清代以前，學者們已對黑水的地理面貌進行了詳細的考證。有蘇萊河(黨河)、額濟納河(弱水)、大通河、金沙江(瀘水)、伊洛瓦底江或雅魯藏布江、怒江(廬江、卡拉烏蘇河)、瀾滄江等十余種學說，基本都是以龔宇為藍本的。現代學者的新理論也大致在上述範圍之外。但即便如此，都留下了明顯的矛盾。舉個例子，如果我們認為永州的黑水在永西，涼州的黑水在涼南，那麽我們就無法解釋為什麽這兩條河不像龔宇描述的那樣上至三危下至南海。但如果放縱三險論和南海，段黑水是中國西北或西南的河流，那麽這就無法解釋永州和涼州的地理面貌，也就是龔宇的地理知識範圍。同時也無法解釋為什麽黑水的古記載與中原的文物、神話聯系如此緊密。
為了彌合上述矛盾，李長福的《愚公迪什》提出了壹個新的觀點:古今之所以有不同的說法，是因為“原因是古代科技落後，西鄉遙遠的地理現象不明，只能根據傳聞對這些地區的情況作出各種假設”。所謂“謠言”，李先生指的是《山海經》的記載。在這種觀點下，黑水仍被視為“西部邊疆”河流；但它有兩個新的思路可供參考:第壹，黑水是“西方的虛水”；第二，《山海經》中的黑水理論是愚公黑水理論的源頭。
《山海經》的黑水之說確實值得註意。有兩種非常特殊的情況:第壹，這本書三言兩語不提長江，也沒有明確涉及黃河，但這本著名的“地理巫書”卻反復渲染了神秘的黑水。其次，這本書所描述的黑水，可以在《十五記》中找到。雖然不可能概括水道的“地面視圖”，但我們可以為它畫壹個大致的輪廓:
(1)從源頭看，黑水來自北海內的幽都山，來自昆侖的闕或昆侖山的西北角，來自野外的姜山。它的起點是西極鬼都。
海內經:“北海之內，有山，謂幽都之山，黑水出。”“楚辭？招魂》王逸註:“尤都治於地下土；地下鬼，故稱尤都。”
海內靖:“...幽都之山，黑水出。”上面有神秘的鳥、蛇、豹、虎、狐貍。有極神秘的山，有神秘山丘的人，有極隱居的國家，有光著腿的人。"
《西山經》:...昆侖山是皇帝唯壹統治的地方...黑水流出，西流入大。”《野西經》:“西海之南，流沙之濱，赤水之後，黑水之前，有壹座大山，名為昆侖山。”《西經·海上》:“海上昆侖空，在西北，帝下。.....黑水出西北角。”
海中西經:“流沙出中山，西行，南行至虛昆侖山，西南至黑水山。”
《野西經》:“野中有山無姜，黑水窮。”
(2)從流向看，黑水從西北角流出，向東，再向東北，最後向南流入大海。它的目的地是羽毛人升天的地方。
《西經·海中》:“黑水出西北角，東，東，東北，南至海，裕民南。”
南山精:“...雞鳴山上多金，下多丹，黑水出，南註入海。”
(3)從過程來看，黑水經過朝雲之國、仙人山、軒轅之山、三體之國、小諧之淵、豎淵、苗人之國，再到達之外的曠野、若木生長的地方。這些國家往往是天帝的葬身之地，往往居住著壹群有翼人或黑仙人——比如軒轅之國，“仙人八百歲”，仙人“黑，長命百歲，不死”。代表死亡的大隱居王國和代表不朽的羽人王國，正好分布在黑水的上下遊兩極。
海內經:“流沙之東，黑水之西，有朝雲之國，有司之國。”"流沙之東，黑水之間，有壹座山，名為不朽."郭璞註:“即員秋也。”海外南經:“仙人在東，且黑，長生不老。”
《西山經》:“昆侖山...在西邊480英裏處，叫做軒轅山。沒有植被。渾水出，南流入黑水。”郭璞註:“黃帝居此山，...因名軒轅山。”《西野經典》:“有軒轅之國...活不長的都八百歲了。”
《野南經》:“黑水之南，有神秘之蛇，食鳥也。”狂野南方經典:“在野外...狄俊的妻子娥皇出生在這個三體國家，...屬於北方的黑水和南方的野地。北邊叫少諧之淵，南邊叫從遠，舜沐浴之處。”
《北大荒》:“西北海外，黑水以北，有人有翼，名曰苗人。”
海內經:“西南黑水之間，壹望無垠，葬後稷。有糊粒、糊米、糊小米、糊小米、百粒，冬夏彈琴。”“在南海外面，在黑水和綠水之間，有壹片樹林，如果水出來了。”
《海內西京》:“黑水...南入海，羽人南。”“楚辭？遠遊:“我仍是丹丘的羽人，我將留在我不朽的故裏。"王逸註:《山海經》說，有壹國羽毛，壹國亡人。或者:人天生就有毛茸茸的羽毛。"
如何理解這些情況？我們認為:既然《山海經》中的地名與古地貌不對應，那麽黑水觀的問題不壹定是地理問題；既然黑水總是和壹些神秘的國家和神秘的事物聯系在壹起，和壹種關於生命的想象，我們不妨把它的異象想象成壹個神話問題。屈原曾問:“黑水玄趾，三危乎？”長時間不死，為什麽要停下來？聞壹多回答說:“玄智、玄秋、元秋同名，都在黑水中，就是所謂的神仙山。“他們的意見可以理解為:黑水是與古人的神仙觀念相聯系的河流，它實際上是壹條想象中的河流。
黑水的本質是通過“不朽”來體現的。那麽這種精華從何而來？雖然現有的資料並沒有提供這個問題的直接答案，但是如果這個問題與古龜神話有關的話，就可以解決。《楚宗廟壁畫龜圖》壹書曾談到中國古代的龜崇拜，被認為是中國最早的動物崇拜形式之壹。龜崇拜作為壹種圖騰形式，曾經流行於中國長江流域和黃河流域的部分地區，並結晶為龜靈的概念。由於淵源久遠，在四靈崇拜中，只有玄武有明確的原型。龜因其長壽、生長在水土中，壹度被古人作為與神靈溝通的媒介，用於各種巫術儀式，成為占蔔的工具。最遲從殷代起，龜蔔與祖靈觀念、冥界觀念相結合，使龜具有了作為鬼神、土地神、北方神、祖靈象征的身份。與此相對應的是，殷人的古老圖騰——貓頭鷹(神秘之鳥)，也因其晝伏夜出，具有“蹲伏”的特性，被古人視為“三足之鳥”，西方之鳥。貓頭鷹和烏龜的這些身份，讓古人把貓頭鷹想象成夜晚的太陽，把烏龜想象成在黑暗中承載太陽的天使，認為他們都承擔著把太陽送回東方的使命。長沙馬王堆帛畫下部的龜鸕鶿圖(圖1)、河南新鄭畫像磚中的玄武巖袍鳥圖和槍龜圖、漢甘泉宮遺址的月紋瓦和龜蛇瓦、鄭州那句“壹只烏龜拖著它的標題，但為什麽壹條魚要聽它的？”在《田文》中也顯示出楚宗廟壁畫中有關於烏龜到達日期的細節。
根據以上知識，我們可以判斷，所謂的“黑水”，其實就是古代概念中夜晚的太陽或者冥界的太陽的路徑。《山海經》中描述的上述輪廓清楚地表明，黑水河是壹條從西北出發，穿越廣袤大地，最終流向東南大海的河流。它是壹條河流，從死亡和黑暗之地開始，流向生命和光明。與其說它的流向接近某種物質河流的流向，不如說是壹條概念相同的河流(太陽在夜間的運行路線)。因為它的最終歸宿是若木(太陽所生之樹)的故鄉；它跨越了從生到死的界限，從陰間到天堂；而且它的黑的特點是黑夜和冥界的特點。古人的這種想象是非常透徹的:從現實中對河況和龜習性的觀察出發，加上對太陽運行方式的推理，同時考慮到銀河系在冥界的位置。——秋冬季的星夜，中國大多數人看到的銀河是壹條從西北流向東南的河流。聯系秦始皇墓中水銀制成的星空和《百江海》以及洛陽西漢蔔千秋墓頂壁畫(圖二)，我們不難想象，古人在設計冥界星空和夜晚太陽運行路線時，這個星系就是他們所依據的原型。
黑水和不朽的概念之間的聯系在過去也已經被研究者註意到。也有人從生物學角度解釋過黑水的含義。比如將“黑腳趾”解釋為“黑股”、“黑腳病”，於是將黑水與長壽的聯系歸結為古人的“原始愚蠢”。這種解釋自然不能解決問題；但是，這也揭示了壹個事實，創造黑水神話的先民，他們的思維與現代人不同——
(1)黑水附近，有黑仙人。黑人的不朽是指黑色本身象征著不朽。這是因為黑色是烏龜的顏色。在古代的觀念中，龜是最長壽的動物。黑色也是冥界的顏色。在古人的觀念裏，陰間的人是不死的。
(2)神話中的神仙住在地球的西北角和東南角。比如西北的昆侖廢墟，三體之國，幽都之山，大隱居之國，臨雲之國，軒轅之國，東南的羽人，仙人之國。西北極和東南極正好是太陽落山和太陽升起的地方，是太陽和海龜生活的地方。山海經？《野西經》說:“日月入野山，三面有人...三邊的人不會死。”可見古人是把晝夜更替的地方視為生命重生的地方。所以西北日落的三人或三人，東南日出的羽人和仙人，都可以超越生死。
(3)《淮南子》？《時為訓》說:“西天之極，從昆侖到西天三險之國，石城金室，飲氣之人，神仙野。“可見，引導喝氣是神仙公民的特征之壹。而且引飲氣也是龜的特點，據史料記載？《龜傳》記載，中國古代有“畜龜要吃喝，以為能引氣，有利於扶老”的習俗。可想而知，這種習俗是長生不老觀念的重要基礎。
(4)遊渡山又叫“大玄山”，長生山又叫“玄丘”或“元秋”。這些名稱不僅與墓葬遺址的形象有關，還與古人對龜的形狀的認識有關。所謂靈龜“蔓延如山”，神龜形象“背上有丘，玄言文交錯成行”，表示龜形為圓丘、玄丘之形。山海經？西王母，住在《西廂記》中的“昆侖之丘”，在紀宮闕所住的“昆侖之園”中寫成“龜山金母”，也就是說玄丘、龜山、昆侖三者具有相同的形式和內涵。
(5)古代神話中對神仙國的描述，往往是以身處地獄的人或喝了煤氣的人為原型。比如所謂無靈之國“人住窯洞，吃土，無男女”，“壹百二十歲死，平反”，所謂“無骨無魚”，所謂無靈之人，小人“百年成人，皆住窯洞”，所謂長壽麻木之國“直立無景，哭無聲”。除此之外，還有很多神仙國，比如廣闊的田野，軒轅的山丘，都被描述為帝神的葬身之地。可見，所謂“不死”指的是陰間生活或黑色生活的不死。
總之，古人是根據太陽的升降現象來建立自己的生命周期概念的；烏龜被認為是冥界或不朽之地的化身。《山海經》之所以有這麽多關於黑水和西北荒原的描寫，是因為黑水被視為太陽重生之水，西北荒原被視為太陽重生之地——因而是生命永恒和生命復活的象征。這種情況與古人對死亡的特殊理解有關:在他們看來，死亡是對神靈的回歸，是與神靈結合的生命，因而是真正永恒的生命。這種超越死亡、追求永恒的生命崇拜觀念，因龜的鬼性和晝夜交替代表生死交替的太陽觀念而結晶成壹個黑水神話。當神話中的黑衣人——如《海內經》中的“仙人”、“雨主妃子”、“黑赤王國”、“神秘王國”、“民國”等。——生活在若木、塘沽壹帶，黑水神話成為壹個關於生命周期和太陽運行的神話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