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古爾米種姓農民辛格(Zinger)為了招待前來拜訪的僧侶,向村裏的婆羅門威布爾大師(Master weibull)借了半斤小麥。之後,他通過給糧食來償還借來的小麥。但7年後,威布爾向他要了半斤小麥積攢下來的5個半滿麥。誠實的辛格同意將小麥轉換成市場價格,並簽訂了壹份貸款合同,以節儉的方式償還債務。壹年過去了,他還是沒能還上。最後,失去希望的辛格爾自暴自棄,再也沒有努力還債。威布爾抓住機會,逼迫辛格以賣身為奴,用勞動還債。二十年後,辛格死了,但債務不變,於是他的兒子成了威布爾家的奴隸,來償還半斤小麥欠下的債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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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壹個村莊裏住著壹個古爾米種姓的農民,名叫辛格。他是壹個心地單純的窮人,整天埋頭苦幹,和別人無所事事。他不知道什麽是詐騙,也沒接觸過“詐騙”這個詞;他從來不擔心自己會被騙,他也不知道什麽是欺騙。如果有食物,他會吃壹些食物;如果吃不到飯,就啃幾口炒三角豆。如果連炒豆都沒有,就喝點水,說壹聲“羅摩”,躺下睡覺。
但是,如果有客人上門,就不得不放棄這種“超脫”的方式。尤其是和尚來了,必然會采取世俗的方式社交。辛格爾自己都能餓著睡,和尚怎麽可能餓著睡?畢竟和尚是大神的信徒。
壹天晚上,壹個聖人來到了辛格的家。那人相貌英俊,頭上留著長發,穿著黃色的絲綢長袍,手裏拿著壹個青銅碗,腳上穿著木屐,鼻子上戴著壹副眼鏡。整個服裝類似於壹個聖人在富家修行,坐著戰車去寺廟朝聖,吃著美味實現瑜伽。辛格家只有大麥粉。他怎麽招待客人?不管大麥粉在古代發揮了什麽樣的重要作用,在現代,用大麥粉做的飯菜是壹個聖人都難以消化的。他非常擔心。聖人應該吃什麽?最後,他決定向別人借點白面粉,但是他沒有借遍全村。村裏的人都是眾生,沒有開悟的神仙。神仙怎麽吃?還好我從威布爾大師家弄了壹些,向他借了半斤麥子,讓我老婆去磨。聖人吃完飯,躺在他的枕頭上。第二天壹早,我給主人祝福,就上路了。
威布爾大師通常壹年兩次為各個家庭的婆羅門收集施舍食物。辛格想,半斤麥子沒什麽回報。我給他幾斤菜,我們就互相理解了。
在印度歷的第壹個月,當威布爾先生來的時候,辛格給了他大約十斤小麥。辛格爾以為借的債就這樣還了,從此再也不提。威布爾先生從未向他要過。老實的辛格爾頓哪裏知道,正是為了還清這半斤小麥,他不得不搭命。
七年過去了。威布爾先生從婆羅門變成了富人,而辛格則從農民變成了雇員。他的弟弟芒格已經和他分開了。在壹起生活的時候,兄弟倆是兩個農民,但是他們分開了,成了壹對員工。辛格曾希望兄弟之間不會有麻煩,但後來事情發展到如此地步,他不得不分手。剛開始分開做飯的時候,他淚流滿面。從那天起,兄弟倆成了敵人。壹個哭,壹個笑;壹家在服喪,壹家在吃喝;什麽兄弟情,骨肉之情,壹奶同胞的關系,就壹刀兩斷吧。這個家族的榮譽樹是靠辛勤的勞動培育出來的,是用自己的血汗澆灌出來的。眼看這棵大樹就要被連根拔起,他心都碎了。整整七天,他沒有碰過自己的牙齒。三月份,他整天頂著烈日工作,晚上蒙著頭睡覺。這種可怕的、難以忍受的痛苦和不幸耗盡了他的薛婧,吞噬了他的身體。他病得很重,幾個月都負擔不起。現在,妳是怎麽生活的?十幾畝地只剩壹半,還剩下壹頭牛。實地有什麽可做的?最後情況甚至到了這樣壹個地步,農活只是維持辛格爾面子的手段,他的生活完全靠當壹名員工。
七年後的壹天,辛格剛下班回來,威布爾先生半路攔住他說:
“青格,明天來我家算賬!妳早就欠我五個半滿麥了,連提都不提。要違約嗎?”
辛格嚇了壹跳,問道:
“我向妳借了壹陣麥子,現在欠了五分半滿?妳弄錯了。我從來沒有向別人借過壹兩糧食,也不欠別人錢。”
威布爾:“正是因為妳有這個想法,妳才得到妳應得的,妳連飯都吃不上!”
說完這句話,威布爾先生提到七年前他借給辛格半斤小麥。
辛格聽得目瞪口呆。“哦,我的上帝!我給了他多少次食物,他給了他什麽?當他占蔔選擇好運時,我總是或多或少給他壹些‘施舍’。多麽貪得無厭!這家夥把壹把糧食變成了小雞壹樣的魔鬼,差點把我吞了。即使這麽多天來壹直要我算賬,我也要把麥子給他。是因為我故意躲在家裏什麽都不說嗎?”想到這裏,說道:
“先生,我沒有給過妳那些食物,但我以慈善的形式給過妳幾次。妳今天問我要五個半滿麥,我怎麽買得起!”
威布爾:“禮物可多可少,賬目要清楚;就算妳過去送我的東西,是禮物也還不掉,就算妳借了壹斤,給了幾十斤。戶口本上妳的名字是五個半滿,喜歡就清楚!如果妳歸還,妳的名字將被註銷;不然會越欠越多!”
辛格:“梵天大師,為什麽要折磨壹個窮人?我都吃不下了。哪來這麽多麥子?”
威布爾:“妳可以在任何妳喜歡的地方得到它。反正少給我也沒什麽好處。在這個世界上不還,要不要還給上帝?”
辛格害怕得發抖。如果我們是有見識的人,我們會對威布爾先生說:“好吧,我把它還給上帝,那裏的尺度沒有比這裏更大的了。至少我們這裏沒有任何憑據,還怕什麽!”然而,辛格並不那麽博學,也不那麽聰明。“壹旦名字留在債權人的賬本上——尤其是欠婆羅門的債——那麽我就要被送進十八層地獄。”想到這裏,青格毛骨悚然。所以他說:
“先生,我在這個世界上欠妳多少,付妳多少,妳為什麽要交給上帝?我這輩子吃過苦,何必給來世留個禍根。然而,這是不公平的。妳把芝麻當西瓜,這是壹個婆羅門不該做的。如果妳當時算賬,我怎麽會有今天這麽重的負擔!我會把妳的賬還清,但妳得跟上帝解釋清楚!”
威布爾:“我去神怕什麽?”妳害怕去那裏!那裏所有的人都是我的親戚和朋友。聖人和僧侶都是婆羅門;神仙也是婆羅門。如果事情出了差錯,他們會替我承擔責任。嘿,妳什麽時候還?"
辛格爾:“我現在沒帶在身上。如果我向別人借,還有什麽是我不還的?!"
威布爾:“這個我不能答應!已經七年了,現在壹天都不寬容。麥子還不上,可以寫借款合同。”
辛格爾:“不管妳要小麥還是讓我寫借款合同,反正我都得還。價格怎麽算?”
威布爾:“市場價十斤小麥壹盧比,十斤半我按壹盧比扣。”
辛格爾:“既然我要還妳,我就按市場價扣。為什麽要我承擔扣半斤的責任?”
賬算完了,小麥打折60盧比。60盧比的借款已經寫好了,三分利息壹年不還,利率提高到三分半。此外,半盧比的印花稅和壹盧比的手續費也由辛格爾支付。
全村人都譴責威布爾先生,但不是當著他的面。富人有權勢,誰敢當面得罪他們?
辛格爾努力了整整壹年。他發誓要在期限內還清欠款。以前,辛格兒中午不做飯,只吃炒三角豆。現在,他連炒豆角都不吃,只在晚上給孩子準備壹些粗餅。過去,他每天抽壹兩支煙,這是他從未放棄的愛好。現在,這個愛好也成了這個苛刻誓言的“受害者”。他掉了煙鬥,打碎了水煙袋,甚至打碎了煙灰缸。他的衣服本來就破爛不堪,現在卻幾乎變成了幾塊布蓋在身上。冬天,他生火取暖以抵禦刺骨的寒冷。這種堅強意誌的果實大大超出了他的希望。到年底,我已經存了60盧比。他想:“我會把錢還給婆羅門先生,對他說:‘先生,剩下的錢很快就會寄給妳。“十五盧比另當別論,那不是他承諾的嗎?”於是,辛格收下錢,恭恭敬敬地奉到婆羅門先生的腳邊。
婆羅門先生驚訝地問:“妳是從別人那裏借的嗎?”
辛格爾:“不,先生,多虧了妳,今年的員工市場還不錯。”
威布爾:“可這才六十盧比啊!”"
辛格:“是的,先生;請保管好這個,其余的兩三個月後還妳。請先取消我的債務!”
威布爾:“好吧,妳還債,除非妳連壹分錢都不欠我!去再給我拿十五盧比來!”
辛格爾:“先生,發發慈悲吧!我今天還沒有定下來吃飯。只要我住在村子裏,總有壹天我會還妳的。”
威布爾:“我不想找這個麻煩,也不想白費口舌!如果妳不還清妳欠我的錢,從今天起妳將得到三分半的利息。這錢妳可以放在自己家裏,也可以留在我這裏,隨妳的便!”
辛格爾:“好吧,我帶的錢妳都可以留著!等我走了,我會設法向別人借十五盧比。”
辛格走遍了整個村莊,但沒有人借給他錢。之所以這樣,不是人們不相信他,也不是身邊沒有他,而是沒有人敢惹那個婆羅門。
物極必反,這是自然界的普遍規律。辛格辛辛苦苦工作了壹年沒有還清債務,決心變成了失望。他明白了,既然自己壹年到頭辛辛苦苦攢下的錢都沒有超過六十盧比,現在怎麽可能再拿到更多的錢呢?反正我是負債了,不管是壹盧比還是壹百盧比?他的熱情減退了,開始討厭勞動。
希望是熱情之母,熱情孕育榮譽、力量和生命。總之,希望是世界萬物的主宰。辛格心灰意冷,所以他覺得什麽都不重要。他壹年四季都在極力回避的生活需要,不是站在門口乞討的乞丐,而是騎在他胸口的魔鬼。他不會放棄的,直到他殺了妳。補衣服是有限度的!現在,辛格壹拿到工資,就不存了。有時我買壹件衣服,有時我得到壹些吃的。他過去抽旱煙,但現在吸大麻上癮了。現在,他不擔心付賬,好像他不欠任何人錢。以前他瘧疾發燒的時候會去上班,現在經常找借口不去上班。
就這樣,三年過去了。威布爾先生壹次也沒有催促過賬單。像壹個狡猾的獵人,他想壹下子擊中獵物的要害。在時機未到之前嚇他壹跳是違反他的策略的。
壹天,婆羅門先生叫辛格來和他算賬。除了省下的60盧比,辛格還欠了120盧比。
辛格爾:“我下輩子是不可能還妳這麽多錢的!”
威布爾:“這輩子我都想要。不算成本,還得還錢!”
辛格爾:“拿壹頭牛來!茅草屋是妳的了!再說,我還有什麽?”
威布爾:“我要妳的牛做什麽?妳有很多東西要為我還清!”
辛格:“還有什麽,先生?”
威布爾:“除了自己什麽都沒有!反正妳要在外面當員工,我得雇人種地。妳可以給我打工賺錢,以後有機會可以還資本。實話告訴妳,只要妳不付我的賬單,妳就不想去任何地方工作。妳身邊沒有任何財產。妳欠我這麽多錢,我怎麽放心讓妳走?誰能保證妳每個月都會還我利息?何況妳連賺的錢都還不起,更別說資本了?”
辛格爾:“先生,當我來為妳工作賺錢的時候,我應該吃什麽?”
威布爾:“妳有老婆孩子。難道都是沒用的,只是呆在家裏無所事事?我呢,每天給妳壹斤大麥當晚飯,每年給妳壹床毯子當被褥,給妳壹件短外套。另外,妳需要什麽?是的,別人雇妳壹天付半個盧比,但跟我沒關系。我讓妳在這裏還債。”
辛格沈思了壹會兒說:“先生,這已經成了終身奴隸了!”
威布爾:“奴隸還是員工,隨便妳。無論如何,我不會讓妳走,直到我清除我的帳戶。如果妳跑了,讓妳兒子背黑鍋。當然,如果妳家裏沒有人,那就是另壹回事了。”
辛格對這壹決定沒有追索權。誰將為雇員擔保?沒有地方收留他。他去哪裏了?從第二天起,津格爾開始在威布爾家工作。就因為半斤小麥,他的腳被拴成了奴隸!如果不幸的人現在用某種想法安慰自己,他認為這是對他上輩子罪惡的報應。妻子不得不做壹些她從未做過的事情,孩子們渴望得到壹點吃的。然而,辛格除了看,什麽也做不了。那壹粒小小的麥粒,就像壹道箍住的符咒,壹輩子壓在他的頭上。
辛格在威布爾家做了二十年奴隸後,離開了這個可惡的世界。但是,壹百二十盧比的債務還在他頭上。婆羅門先生認為在來世折磨這個可憐的人是不合適的,他也沒有那麽不公平和殘忍!辛格死後,他的小兒子被掐住脖子。直到今天,他還在威布爾的家裏工作。天知道他什麽時候能擺脫,能不能擺脫!
讀者們!不要以為這是編造的故事,這是活生生的現實!世界上有很多人喜歡辛格和威布爾。
(趙永發譯)
註意事項:
在印度從事農業的下層種姓。
印度人書寫或背誦拉瑪的名字來表達祝福或祈禱。
做出贊賞的評論
《半斤小麥》是印度印地語作家普裏姆昌德短篇小說的代表作之壹。這是壹個充滿諷刺和誇張的故事。作者力圖通過虛構和誇張的情節來表現生活在不公平社會制度下的底層人民(農民)的悲慘境遇,但正如作品結尾所說:“讀者!不要以為這是編造的故事,這是活生生的現實!世界上有很多像辛格和威布爾這樣的人。”作者想通過它表達作品中壹貫的主題:批判種姓等級制度,同情社會底層農民。
小說只有短短四千多字,卻極具諷刺意味:從“神聖”的宗教到“高貴”的婆羅門,都沒有逃過作者犀利的筆觸。它“戲謔地”展示了壹個孝順老實的農民是如何在宗教和種姓制度的雙重壓力下逐漸失去財產、自由乃至生命的。劇情短小精悍卻發人深省。小說壹步步地展示了地位低下的主人公辛格爾是如何從壹個農民變成奴隸的。作品壹開始,我就說明了辛格所受的苦:半斤麥子。正是因為他要招待宣揚禁欲主義的“聖人”,所以不得不向婆羅門威布爾借半斤麥子。正是因為害怕被打入十八層地獄,才會甘願被威布爾勒索;而他的低種姓身份意味著他只能對高種姓的欺淩忍氣吞聲。即使死後,他也無權反抗,因為,正如威布爾所說,“聖人和僧侶都是婆羅門;神仙也是婆羅門。”作者並沒有直接批判和諷刺上述制度對弱者的傷害和欺淩,而是以諷刺和對比的方式冷靜地展現了弱肉強食的悲慘現實。辛格從壹個卑微的勞動者變成壹個偷懶的食客,是整篇文章中最強烈的反差。普裏姆昌德以反諷的方式展示了那個等級制度中各種不合理事物的合理性:聖人作為大神的信徒,自然不應該以粗糧來對付;自然,給婆羅門的糧食不能抵消債務;下層種姓的人自然要對上層婆羅門表示敬畏和服從;這個世界欠婆羅門的債自然要還...所有的不公,壹旦建立在不公平的宗教和種姓制度之上,都可以被視為合理。
其實普利姆昌德對塑造兩個性格鮮明的人物並不感興趣。小說的主人公農民辛格和婆羅門威布爾只是各自階級的代表,他們被賦予了類型化的人格而非完美的人格。辛格的坦誠、順從甚至冷漠,只代表了種姓壓迫下弱者的壹般心理狀態和人格特征。低下的社會地位給他們帶來的不僅是物質生活上的極度貧困,還有精神上的禁錮和奴役。作者壹開始就形容辛格爾頭腦簡單,完全“不知道什麽是詐騙,從來沒有碰過‘詐騙’這個詞的邊緣”。他只想安靜而謙卑地生活。“如果他有食物,他會吃壹些;吃不到飯,就嚼幾顆炒三角豆。”但他的種姓地位決定了他連這種卑微的生活都享受不到,註定要背負種姓的枷鎖,承受外界的壓力,最終使自己變形。這是社會地位較低者的必然命運。辛格剛開始時的勤奮、單純、善良,到最後就淪為懶惰和麻木。制度不僅改變了辛格的地位,也扭曲了他的靈魂和本性。當然,這是壹個誇張的故事,但它的真相在於,即使沒有農民會為了償還半斤小麥而丟了性命,但壓迫本身無處不在,“劣等”的人也不得不忍受不公正帶來的苦難,所以作者會在文末說,辛格爾的故事不是杜撰,而是活生生的現實。據此,威布爾不是簡單的反派,而是上層社會的壹般代表。他的貪婪、狡猾、霸道,都是種姓制度本身不公平的表現。現實中,不是每壹個農民都像辛格爾壹樣甘於被欺負,也不是每壹個婆羅門都像威布爾壹樣殘忍狡猾。作者刻意誇大他們的對立,目的不是為了突出人性的善惡對比,也不是為了引起我們的同情,而是著眼於等級制度,迫使讀者從純粹的憤慨轉向對種姓和宗教制度的思考和批判。從這個意義上來說,《半斤小麥》並不是壹個純粹虛構的故事,它的意義也不在於表現善良淳樸的農民是如何被婆羅門領主壓迫的。甚至有沒有這麽誇張的故事都不重要。真正重要的是,要問宗教和種姓相互依存所支撐的整個社會等級制度是否合理。結果,和魯迅壹樣,普利姆昌揭露的不是人性的問題,而是社會/制度對人的傷害。就像封建制度下畸形的阿q,失去希望的辛格從卑微到墮落,最後滑向死亡。
《半斤小麥》典型地體現了普利姆昌德的創作特點:沒有世外桃源和宗教神秘色彩的渲染,敢於直面慘淡的社會現實。他第壹次把弱小被欺淩的農民刻畫成正面的主角,恢復了他們作為人的尊嚴,對剝削者及其背後的等級制度進行了無情的批判和諷刺。
(陳文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