輾轉反側
我壹天沒見妳了，就像三秋壹樣。
回到目錄
史記註釋
向任安舒報告
《智聚生》詮釋
解釋
這篇文章是司馬遷給好友任安的回信。任安，字，曾任益州刺史，北軍護兵使。《任安傳》由褚先生增補，收錄在140卷本的《舒天傳》中。司馬遷因李陵之災入獄，出獄後被任命為大臣。他表面上是皇帝的親信，實際上卻是宦官的親信，為士大夫所不齒。我覺得很尷尬，所以壹直沒能回復。後來任安因他的罪行被監禁，並被判處死刑。司馬遷給他寫了這封回信。關於這封信的寫作年代，壹說是漢武帝二年(91)，壹說是漢武帝四年(93)。
在這封信中，司馬遷向朋友和世人訴說了他因李陵之禍而蒙受的巨大恥辱，傾吐了他被壓抑已久的痛苦和怨恨，大膽揭露了朝廷大臣的自私自利，甚至公開表露了他對漢武帝的是非、卑鄙和無情的不滿。信中還委婉地描述了他被判刑後“默默生活”的艱難。超出了壹般人的想象。但他有壹個非常堅定的信念，死是有價值的，“重於泰山”。所以，他壹定不能在沒有寫完史記的情況下就輕易死去，哪怕是被人誤解壹段時間。正是這種信念，支撐著他在“壹日九回腸”的痛苦掙紮中頑強生存，最終實現了忍辱負重，堅忍不拔。
這篇文章不僅對我們研究司馬遷的思想以及《史記》的寫作動機和成書過程具有重要價值，而且是文學史上不可多得的散文佳作。古人早就把它視為人間壹絕，可以和《離騷》相提並論。這篇文章的奇特之處，首先表現在其氣勢磅礴。作者壓抑已久的悲憤，這篇文章如長江大河般噴湧而出。更多的是因為他的起起伏伏。作者坦誠，但內心的矛盾和痛苦極其復雜。他沒有裝腔作勢的意思，只是三言兩語說不清楚，就壹個個實話實說。他有時激情澎湃，有時痛哭流涕。有時候要報價，有時候又想收手。壹波三折，壹波三折，充分顯示了筆的力量。此外，流暢的文筆，生動的語言，並列句和散句自然錯落，句句穿插，使這篇文章在散文形式上也具有獨特的藝術魅力。
這篇文章最初發表在《漢書·司馬遷傳》中，後來收錄在《文選》中。這兩本書略有不同。這裏以漢代的書為底本，以《文選》為參考。
翻譯
太史公、仆從如牛馬，與司馬遷話別:
邵青，第壹步:不久前，妳屈尊給我寫信，教我在與人交往時要小心謹慎。我應該以推薦智者為己任。我是那麽的真誠，仿佛在抱怨我沒有遵從妳的教導，而是遵從了世俗人的意見。我不敢這麽做。雖然我很平庸，但我也聽觀眾說過，賢惠之人的時尚壹直流傳著。我只是認為我的身體殘疾處於骯臟可恥的境地，我的行為會受到指責。誰會聽妳的！"鐘子期死後，俞伯牙終生不再彈鋼琴。為什麽？文人要為知己效命，女人要為愛她的人打扮美化。像我這樣的人，即使他們的才能像後主和卞壹樣珍貴，他們的品行像許由和伯夷壹樣高尚，也不能再以此為榮，而只能被別人嘲笑和羞辱。妳的信應該是盡快回復的，而妳又在忙壹些瑣事，所以很少有機會和妳匆匆見面，壹點空閑都沒有。妳可以盡情表達妳的想法。現在妳正遭受著不可預知的罪行。再過壹個月，冬末將至，我被迫跟隨皇上去永帝。我害怕不可避免的事情會突然發生，所以最後我無法向妳表達我的怨恨，妳的靈魂會充滿怨恨。請允許我稍微陳述壹下自己的拙見，希望大家不要怪我久不回復。
聽說修身養性是智慧的集中體現；愛和幫助別人是仁的起源；得到什麽，付出什麽，是義的表現；羞恥感是勇氣的先決條件；建立聲譽是行為的最終目的。學者具備這五個方面，才能立足於世，進入君子行列。所以，沒有什麽比貪婪和利己更糟糕，沒有什麽比悲傷和刺傷靈魂更痛苦，沒有什麽比侮辱祖先更醜惡，沒有什麽比閹割更可恥。被折磨後得到余生的人，不能和別人比，不能壹代壹代比，而且歷史悠久。從前，衛靈公和宦官雍渠共乘壹輛車，孔子。商鞅依靠引進宦官荊軻得到重用，趙亮感到心寒；當趙在車上談到陪鄧文迪時，的臉色變了。自古以來，宦官被視為奇恥大辱。那些才華平庸的人，只要有宦官參與，都不會感到沮喪，更何況是意氣風發的人。如今朝廷雖然人才匱乏，怎麽能讓壹個坐過牢的人推薦天下英雄呢？我靠著老祖宗留下的事業，在皇帝身邊做官20多年。所以我常常對自己說，對高處說，我不能全心全意地為我的正直服務，我的驚人的策略和特殊的能力沒有得到贊揚，我贏得了聖人的信任。其次，不能為皇帝拾遺補缺，也不能招納舉薦人才的人，讓山野的隱士大顯身手；對外，不能在外地參軍攻城。殺了敵人，就贏了敵人的旗。到了下層，用積累的辛苦得不到高官厚祿，讓親朋好友感到榮幸。這四樣東西都沒有得償所願，所以我們只是想方設法討皇帝歡心，不會有什麽特別的表現。我的情況也可以從這裏看出來。我以前是醫生，在國外也是陪著別人發表壹些無關緊要的觀點。我沒有抓住這個機會，按照帝國的法令盡力而為，現在身體殘疾了。唉！唉！像我這樣的人能說什麽呢？
況且事情的前因後果也不好解釋。年少時被天馬行空的才華自負，長大後也沒有得到村裏的誇獎。好在皇上因為父親的緣故，能夠貢獻我淺薄的才華，所以我想我怎麽可能端著盆望天呢，於是我斷絕了與朋友的往來，忘記了家事，日日夜夜盡自己最大的努力，為的就是能夠討好皇上。然而，事情可能大錯特錯，並不像想象的那樣。我和李陵都是朝廷的官員。我們平時沒什麽交情，興趣也不壹樣。我們從來沒有壹起喝過酒，壹起享受過性愛。但我觀察過他的行為，是壹個能守操守，能服父母講孝道，能以誠與士子交往的奇人。我們在金錢面前是誠實的，我們以義為受與施的準則，物是人非。我常常想為國家的緊急情況犧牲自己。從他平時的言行來看，我覺得他有國士的風範。作為朝臣，他雖然經歷了種種危險，卻沒有想過自己的性命，只想著拯救大眾的危機。這非常令人驚訝。他現在的所作所為有點不當。那些只關心拯救自己和妻兒的大臣們於是誇大了他的錯誤。我真的感到內心痛苦。
除此之外，李陵率領不足五千人的步兵，深入戰場踏足匈奴駐地，在鬼門關投下誘餌，勇敢挑戰強大的匈奴，與數億敵軍和可汗連續作戰十多天，殺死的敵人比自己的軍隊還多。敵軍無力搶救死傷將士，匈奴諸王震驚驚駭，於是調動左右王獻所有兵馬，發動會拉弓射箭的人，國軍圍攻李陵。箭用盡，路盡，援軍無法到達，士兵傷亡堆積如山。然而，當李陵大聲安慰軍隊時，士兵們都站了起來。他們都流著淚，滿臉是血。他們咽下眼淚，然後拉開空弓，冒著刀箭，與北境之敵決壹死戰。李陵被消滅之前，就有使者來報告情況，漢朝的官員和王公都舉杯向皇帝道賀。之後，大臣很擔心，不知道該怎麽辦。私底下也沒想過自己的卑微。看到皇帝的悲傷，我真的想獻上我真誠的忠誠。我以為李陵平時和軍官們在壹起，自己不吃甜食，就可以讓人為他賣命。雖然是古代名將，但也無法超越他。李陵雖然被匈奴打敗了，但他會等到合適的時機再為漢朝效力。他消滅了那麽多敵軍，戰功足以昭告天下。我想把自己心裏的這個觀點陳述出來，但是沒有機會。正好皇上召見我問話，我就按照這個意思解釋了李陵的功勛，希望用這些話來安慰皇上的心，堵住那些怨恨李陵的人的惡言。無法充分說明，皇帝也不理解，以為我是故意詆毀二司將軍李光禮，為李陵遊說，於是交給朝廷，我的赤誠忠義無法壹壹陳述。所以判我欺騙皇帝，最後皇帝同意了獄吏的判決。我家窮，財產不足以贖罪。沒有人救我的朋友，皇帝身邊沒有人對皇帝說壹句話。我不是壹塊木頭石頭，但我想和評委們在壹起。這正是邵青親眼所見和我所做的，不是嗎？如今李陵投降匈奴，毀了他家的名聲，而我被判住在蠶房，更是被世人恥笑。我傷心難過！把老百姓壹個個說出來，並不容易。
我祖輩沒什麽貢獻，能拿到皇帝給的刻字符和丹書鐵券，掌管史書天文歷法。他們類似於占蔔和祭祀的官員。他們本來就是給皇帝玩的，和養動物宣揚優秀壹樣，是世俗人看不起的職業。如果我被依法處決，那就像九頭牛掉了壹根毛。死壹只鼴鼠和死壹只螞蟻有什麽區別？世人不會拿我和那些死於正直的人比較，而只是認為妳在智慧和罪惡中疲憊不堪，無法救贖自己，最後妳死了。為什麽？是自己平日的工作和職業造成的。人都得死，有的死得比泰山還重，有的死得比鴻毛還輕。為什麽妳死的不壹樣？最重要的是不要羞辱祖先，其次是不要羞辱自己，其次是不要羞辱自己的臉，第二是不要讓別人用言語和法令來羞辱妳，第三是身體上被捆綁羞辱，第三是穿上囚衣，第三是用繩子套上枷。又壹次被剃了頭發，脖子上戴著鐵環羞辱。我又壹次被毀容，被砍斷四肢。最慘的是閹割，屈辱到了極點。古書說:“刑不在大夫。”也就是說，士大夫們不得不磨礪自己的操守。老虎在山裏，所有的動物都感到震驚和害怕。當它到達壹個陷阱或籠子時，它不得不搖著尾巴乞求食物。這是因為時間長了。妳不能和壹個在審判妳的時候被砍成木頭的獄卒對抗。這是明確的態度。現在，妳被捆住手腳，戴上枷繩，露出皮膚，鞭打，囚禁在監獄裏。這時候看到獄卒就要磕頭碰地，嚇得不敢拿出來。為什麽？這是權力長期制約造成的局面。說到這，說自己不丟臉的人都是所謂的厚臉皮而已。有什麽好尊重的？何況錫伯()是壹個諸侯的首領，曾經被拘禁在禹(yǒu，尤)；李斯為丞相，受過五種刑；韓信已是諸侯，卻在陳受盡酷刑。彭越、張敖在南方當了國王，結果都被下獄定罪；絳侯周勃，殺了春秋時超越五霸的呂氏家族，後來被囚禁在房間裏接受懲罰。(Jρ，紀)侯是個將軍，最後他穿上囚衣，帶上刑具。季布成了朱家家的家奴；觀復被關在臥室裏，受到了羞辱。這些人都是王侯將相，名聲也傳到了周邊國家。當他們犯了罪，受到法律法規的懲罰時，也下不了決心自殺。在監獄裏，壹直都是這樣。他怎麽可能不被羞辱？從這些情況來看，勇敢和懦弱是由不同的權力地位造成的；強弱由情況決定。這是很清楚的。有什麽令人驚訝的？再說，壹個人如果不能在被懲罰之前早點自殺，那他已經漸漸沒落了；該鞭笞懲罰的時候自殺不是晚了嗎？這大概就是古人要慎重對待文人刑的原因吧！
沒有不渴望生存，不厭惡死亡，不關心父母妻兒的人性。至於那些被義所激勵的人，則是出於不得已的處境所致。現在很不幸，我早年失去了父母，至今沒有兄弟，孤身壹人。妳覺得我的妻子和孩子怎麽樣，邵青？再說，勇敢的人不壹定非要殉道而死，膽小的人只是崇尚貞操，什麽情況下都不能自勉！我雖然膽小，想茍且偷生，但我也知道茍且偷生和垂死掙紮的界限。我為什麽要為被困在監獄裏而感到羞恥？奴婢嬪妃也可以自殺，更何況我這種不得不自殺的人！我之所以要忍氣吞聲，茍且偷生，被囚禁在汙穢不堪的監獄裏，是因為我內心厭惡的東西，而我死後文章不能傳給後代，是壹種恥辱！
在古代，富有但失去了名望的人是不能被記載的。只有傑出的特殊人物才能為後人所知。周文王被拘留後，他表演了《周易》的六十四卦。孔子從困頓中回來後就開始寫《春秋》。屈原是被流放後才寫《離騷》的。左秋明失明後才開始寫普通話。孫子腳被砍，孫子兵法被編。被貶蜀國，《呂春秋》出版於世。韓非被秦國囚禁，寫了《說》(蜀)等文章。《詩經》中的三百首詩大部分是由先賢創作的，用來表達他們的憂慮和怨恨。這些人情緒低落，無法實現自己的理想，就把往事描述出來，想讓後來人看到，明白自己的想法。至於左丘明，眼睛瞎了，孫子砍了腳，最後不能任用，就退隱寫書表示憤慨，想把文章流傳後世，以示野心。近年來，我致力於無用之言，搜集散落在世界各地的史籍和謠言，考證前人的事跡，調查他們成敗的真相。從黃帝軒轅氏到今天，我寫了十張表，十二個列傳，八本書，三十個世家，七十個列傳，壹百三十篇文章。也想探討壹下天與人的關系，貫穿從古到今的歷史發展變化。完成壹件獨特而自成壹體的作品。草稿還沒寫完，正好是這場災難。我很遺憾這本書沒有完成，所以最殘酷的懲罰也沒有表現出怨恨和憤怒的色彩。我很想寫這本書，把它收藏在壹座名山裏，傳遞給誌同道合的人，讓它在城市間流傳。然後，我就可以償還因為被羞辱而欠下的債了。就算再被侮辱，我會後悔嗎？但是，我的苦心只能對智者說，對俗人卻很難說！
況且名聲不好也不好過，被人鄙視會招來更多的詆毀。我因為我的言論遭受了這場災難，被家鄉的人深深嘲笑，侮辱了我的祖先。我怎麽敢再去給父母掃墓！即使再過百代，恥辱只會越來越深！所以我每天都很難過，在家很失落，出門也不知道去哪裏。每當想起這種恥辱，我就不汗濕衣服。我是太監，怎麽能自己隱退，躲在山裏的山洞裏？所以，我要和世俗上下壹段時間，以此來表達內心的瘋狂和迷茫。現在邵青教我推薦賢士，難道不是違背我內心的苦衷嗎？現在就算妳想洗白自己，用漂亮話安慰自己，對俗人也沒用，也不會被信任，只是自取其辱。總之，死的那壹天，妳可以決定什麽是對什麽是錯。妳不能把信裏的意思都寫出來，只能簡單陳述壹下自己的拙見。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