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小販中心已經成為新加坡飲食文化中不可或缺的“壹景”,它體現了壹種城市秩序,甚至被列為“每個人壹生中必去的1000個地方之壹”。
隨意擺攤的事也有過。
早在建國初期,新加坡也面臨著商販隨意擺攤帶來的困擾。李光耀在回憶錄中是這樣描述的:“成千上萬的人在人行道和街道上賣食物,完全無視交通、衛生等問題。於是,街道垃圾堆積,造成擁堵,腐爛的食物惡臭難聞,到處淩亂汙穢,城市的很多角落都成了貧民窟。”
這其實是殖民時期殖民當局對街頭攤販長期采取“雙不政策”的結果,即不合法,不取締。這種近乎自由放任的政策也給新加坡帶來了另壹個頭疼的問題,那就是私人當事人勒索保護費。
他們壹般會劃定場地,強迫小販交保護費,否則就會鬧事,砸攤位,讓妳沒法做生意。久而久之,這成了黑社會團夥的重要收入,也成了團夥經常打架搶地盤的重要誘因。
然而,新獨立的新加坡政府並不認為僅僅通過加強執法就能根除上述問題。李光耀坦言,“當我們能提供很多工作機會的時候,法律就可以執行,街道就可以整治。”
登記街頭小販
1968年,新加坡政府開始采取行動,對街頭攤販進行登記。為了讓小販“固定”,政府還推出了小販遷移計劃。通過房屋委員會和市區重建局,建設水電設施、通風、衛生設施齊全的小販中心,以非常優惠的價格將攤位轉租給街頭小販,吸引他們入駐。
政府提供的相關優惠套餐壹直延續到1990。李光耀在回憶錄中說,“我們頒發熟食小販執照,把小販從人行道和馬路上移到附近嚴格建造並配備水管、下水道和垃圾處理系統的熟食中心。到了80年代,所有的攤販都安排好了。他們中的許多人都是壹流的廚師,遊客也來這裏。他們中有幾個人成了百萬富翁,開著奔馳汽車,雇著服務員。”
在所有小販得到安置後,新加坡開始實行攤位頂租制,允許那些以政府補貼形式獲得攤位的第壹代小販轉讓租賃權,新租戶必須按市場價向政府繳納租金。這樣小販對自己的攤位有了更大的自主權,甚至在歇業時還能獲得壹筆收入。政府將定期向公眾開放空置攤位進行招標。有興趣經營小販業務的國民可以市場價在小販中心獲得攤位。
但是後來的統壹集中管理導致了壹些傳統市場的被忽視。比如曾經被稱為新加坡唐人街的唐人街,在新加坡人眼中已經失去了昔日的優雅,甚至讓壹兩代人感嘆集體記憶和傳統的消失。為此,新加坡政府後來采取措施,在唐人街等地設立有固定街邊攤位的美食街,並允許基層組織和工商聯主辦夜市或年貨市場,試圖讓壹些攤販在有序的管理下重返街頭。
確保小販持牌擺攤
新加坡是世界上唯壹壹個所有街頭攤販都必須獲得許可才能擺攤的國家。除了為食品攤販引入小販中心,還發放流動小販牌照,分為手藝人、報紙、冷凍甜品、流動汽車、其他五類。新加坡政府對流動攤販實行有序、有限的開放政策,限制他們在壹定的時間和地點經營,並符合壹定的衛生標準。將城區劃分為“絕對禁區”、“相對禁區”、“分流區”,分別采取嚴格管理、控制、規範等管理策略,按照路段管理標準對流動攤販進行管控。
新加坡有比較完備的法律體系,僅城市管理方面的立法就有400多種,讓每壹項工作都有法可依。其中,小販中心監管法是環境水利部制定的《公共環境衛生(食品衛生)條例》,由新加坡國家環境局負責實施,並制定了《公共衛生條例》,創新了“犯規記分制”的管理方式,為每個攤販發放了食品衛生手冊。
很多流動攤販在接受管理、享受權利義務的同時,也非常重視維護自身權益。
新加坡的小商販通常會加入相應的協會,受到行業協會的保護。經營壹家熟食店的張瑩瑩加入了小食品賣家貿易協會,每周向該協會繳納10新元(約合人民幣46元)的會費,她認為這是非常必要的。她說:“我錢不多,也很踏實。如果我遇到什麽麻煩,行會出面協商,比她自己解決容易多了。”
在新加坡,工會和行會非常強大,是保護工人的重要力量。通常情況下,工會會員向工會或行業協會反映問題,這兩個組織向政府部門反映問題。這就形成了民眾與政府之間順暢的溝通方式。張瑩瑩說,小販中心已經成為新加坡文化的壹部分。每個小販中心都有各個攤販的領導,管理同行業的攤販,解決臨時的問題或矛盾。他們會向公會反映市場上遇到的問題和困難,得到解決方案和幫助。
小販中心進入城市規劃
城市裏的小販中心選址也很有講究,壹般都建在聯排別墅(公房)或者交通路口附近。隨著社區商業模式的發展,為居民提供配套服務的鄰裏中心逐漸出現。政府也將小販中心視為新市鎮鄰裏中心的壹部分,它們以中期使用或市區土地再開發的設計要求之壹的形式存在。這樣,小販中心、鄰裏商業步行街和社區小廣場共同構成了壹個重要的社會空間。
新加坡在城市規劃和建設方面的經驗壹直為世界各國所稱道。其概念性發展規劃為城市空間布局和產業發展提供了戰略指導,也創造了良好的商業環境。新加坡的商業網絡發展規劃分為五個層次。除了中央商務區,分布在各個居住區的區域中心、小中心、邊緣中心、鄰裏中心都是按照離市中心的遠近來規劃的。各級商業中心都有明確的功能定位,對選址、布局規模、賣什麽樣的商品都有詳細的規定。
新加坡將小販中心作為公共基礎設施項目,也像醫院、學校壹樣納入政府規劃,布局和位置統壹。平均5.6平方公裏將設立壹個小販中心,服務半徑約1.3公裏。
新加坡的新模式,鄰裏中心與公寓的比例,必要的內部功能,店鋪的組合,商品的檔次,都是經過精心規劃的。目前鄰裏商鋪基本為1000-1200戶建設,鄰裏中心為6000-8000戶建設。其主要門店組合為:普通日用商品店、診所、餐廳、小販中心。壹個典型的鄰裏中心包括:35家商店、2家餐館、1家超市、1家菜市場和1-2臺自動取款機。
“新加坡規劃之父”劉泰格說:“每個不同的城市都應該有不同的特色,尊重不同城市身份的規劃才是合理的規劃。”新加坡也壹直堅持這壹目標,始終立足國情,以“建設花園城市”為理念,努力打造“居住、工作和休閑的優秀城市”。
正如李光耀所描述的,小販中心逐漸發展成為新加坡飲食文化的壹大特色。上世紀七八十年代,新加坡旅遊局和電視臺等媒體向全世界介紹了小販中心,後來受到了世界各地許多旅行作家的高度贊揚。許多社會調查顯示,價格實惠、選擇多樣的小販食品,已經為新加坡人形成了壹種獨特的“外出就餐”文化。
千萬不要以為小販中心只是普通人吃飯的地方。在新加坡,從總理、政客、富人到普通百姓,都可能是小販中心的常客。如今,小販中心已經成為新加坡人壹種普通的生活方式,這使得很多人壹日三餐不再依賴家裏的廚房,做飯幾乎成了居家生活的純粹樂趣。人們在小販中心吃飯、喝茶、看報紙和聊天。有的人只是點壹杯咖啡,吹著風,看著人來人往,看著鳥兒啄食。或者約上壹兩個朋友,點壹杯咖啡,消磨壹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