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遠
蓍草和龜甲都是古代占蔔用的器具。很多人可能不熟悉蓍草，但是龜甲很好理解。先說龜甲。顧名思義，龜甲就是烏龜的厚殼。烏龜依靠這層盔甲來躲避天敵。當它稍有動作，就立刻把頭、尾和四肢縮進殼裏。人們常常喜歡取笑膽小的人，稱之為“縮頭烏龜”。更多的人罵人“王八”。總之，在我們的生活中，烏龜是被嘲笑和鄙視的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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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妳可能會想，這只是烏龜現在的命運。在中國古代，龜曾是吉祥的象征，被視為溝通天地的聖物，地位相當尊崇。《禮記·李雲》記載:“四靈是什麽？林、鳳、龜、龍合稱為四靈。”龜可以和麒麟、鳳凰、龍等傳說中的動物相提並論，可見其地位之高。在考古發現中，多次發現玉龜等裝飾品，可見在古代，人們對龜的喜愛。
在人們眼裏，烏龜是神聖的。為什麽這麽說？我們來看兩個材料。1987年，安徽淩家灘4號墓發現壹組玉龜玉盤，上面刻有指向四面八方的神秘圖案和外方內圓，象征四面八方，蘊含著古老的時空思想。明代李時珍的《本草綱目》也記載:“甲魚三百六十，而龜長，文以法為上，下以法為下。”“上”指龜背，“下”指龜腹，表示甲蟲有三百六十種，其中烏龜最長，烏龜背甲凸起有紋理，象征天象；龜腹扁平有紋理象征地貌。也許今天我們看起來很可笑，覺得不可思議，但歷史上曾經有壹段時間，烏龜被視為天地的象征，受到特別的尊重。而且龜身上籠罩的神秘色彩，被古人用來占蔔大大增強了。
龜的種類很多，但據專家考證，殷墟發現的占蔔用龜絕大多數是水龜，體型較小，多生活在沼澤河流中。這也可以證明龜蔔盛行的時候，人們還處於漁獵社會，龜是人們用來看的動物。有壹點很奇怪。雖然殷墟中已經發現了大量的龜甲，有10萬多件，但據考證，即使在當時，殷墟所在地也沒有龜居住。這些龜甲是從其他地方收集來的，甚至遠至今天的南海。在如此漫長的旅程後，如何將它們聚集在壹起是壹個非常令人困惑的問題。過去，人們壹直認為黃河文明是中華文明的起源。後來逐漸發現了長江文明。根據較新的考古發現，珠江流域的文明遠遠超出了人們的想象。也許龜甲是當時不同文明交流的產物。
當時占蔔非常盛行，龜被作為最重要的占蔔材料。如果有需求，就會有工業來滿足需求。當時從捉龜殺龜到剪龜殼打磨形成了壹條龍的流程，其中殺龜的流程最為殘忍。據說常見的方法是用重物將被抓住的烏龜緊緊壓住，使其不能動彈，然後在烏龜尾部用火燒。龜殼裏的烏龜在疼痛難忍的時候，會突然跳出殼，留下壹個空殼。看來要做到神聖並不是壹件容易的事情。不僅供奉在廟裏供人瞻仰，還有血與肉的折磨。龜甲經過壹系列處理，制成大小合適、表面光滑的壹副牌，可用於占蔔。通常占蔔的過程是這樣的:先在龜甲上鉆幾個小孔，數目不定，然後將龜甲投入火中焚燒。高溫下龜甲會爆裂，指甲表面會出現不規則的裂紋。這時候會把龜殼拿出來，冷卻後分析上面的裂紋，根據紋路的方向來預測吉兇。我們知道，龜甲上的紋路是燃燒造成的。自然沒有規律可循，結果五花八門。所以，辨別線條在當時也是壹門非常高深的學問，有專門的官員來鑒別、研究、判斷好壞。從我們在殷墟發掘的大量龜甲來看，當時的占蔔種類繁多，既有打仗、祭祀等重要的民族活動，也有丟失牛羊等雞毛蒜皮的小事，從壹個側面反映了龜甲在當時社會生活中所起的作用是多麽重要，無論大小，都要在虔誠的占蔔後按照龜甲上神秘線條所指示的方向進行。
殷商時期龜甲被廣泛使用，但周朝以後，雖然龜甲占蔔仍在進行，但蓍草被用於越來越多的場合，並最終完全取代了龜甲占蔔。與玳瑁相比，蓍草的神秘色彩只更濃，因為即使是現在，蓍草長什麽樣還在爭論，甚至連草本植物還是木本植物都不確定，甚至有人懷疑它的存在。為什麽會這樣？因為關於蓍草的歷史記載真的很神奇。相傳漢人寫的《易甘薇坤鑿》記載:“聖人設計之以用之為生，聖人以實量之，草天同歇。”《萬經》說:‘妳生於壹千歲，壹百歲才有四十九莖，足以承天地之數。500歲時形狀漸幹固，700歲時無枝葉，900歲時顏色紫如鐵，1000歲時仍有紫氣，下有龜縮。《軒轅牧婧》曰:‘紫蠍之下，藏五龍十友。自然之靈為聖人所采，但四十之九用於運天地之數，數千之源也。”“這些文章中描述的蓍草壽命有壹千年，壹百年只有49片葉子。為什麽不是差不多49片葉子？因為49是天地之數，而且蓍草上空有紫氣，有烏龜守護，象征吉祥。這哪裏是草，簡直就是神仙下凡九天。《說文》中的記載也很玄妙:“花椒，蒿屬，壹千歲生三百莖。"
認為蓍草是蒿屬等植物的壹種，但壽命很長，1000年300莖。這麽神的植物，似乎很難普及。漢代的司馬遷學識淵博，閱歷豐富。二十歲的時候，他開始遊遍九州，甚至在當時的巴蜀、昆明等偏遠地區。但他在《史記》中寫蓍草的時候，只能聽老人說蓍草“共百莖，生於此。動物中沒有老虎和狼，草有毒，有刺。”這種說法看似貼近現實生活，但估計沒有老虎、狼和無毒的蓍草來突出蓍草的吉祥。
歷代學者，出於種種原因，不斷給蓍草增添神秘色彩，使其成為聖物。其實這種說法顯然是站不住腳的，因為當時蓍草的使用非常普遍，人們在大大小小的事情上都要求助於它。如果真有這些書中描述的那麽神奇，他們上哪去找那麽多？由此看來，蓍草無疑應該是人們生活中常見的植物，《辭海》中的解釋可能是最接近事實的:“植物名，又名蓍草、鋸齒草、虎草、菊科。葉互生，長線披針形...廣泛分布於中國北方和蘇聯西伯利亞地區。”眾所周知，周人在黃河中遊，屬於北方地區。從《辭海》的描述來看，分布區域無疑是壹致的。想象壹下，生活在這壹帶的人們，常常在下班後，或在田間，或在鄉村小巷，隨意抓住蓍草的莖幹來預測壹場占蔔，卻也是壹種樂趣。
事情已經變了。龜甲和蓍草是自然界的普通成員。因為宗教占蔔的需要，他們被擡上神壇，接受世人的膜拜。現在，因為人們不再享受占蔔，他們又走下了神壇。這恐怕是他們自己也沒有想到的。作為壹種工具，他們多年來壹直在占蔔人的吉兇，卻連自己的命運都無法預測，這很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