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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花

我喜歡含羞草

含羞草,多麽奇特美麗的草啊!

它小巧精致的葉子繁茂舒適,要求溫暖的陽光和新鮮的空氣。但誰用手指碰它,哪怕只是壹點點溫柔,都會羞澀地合上,羞澀中有壹絲怨恨,仿佛在責怪妳打擾了它的寧靜。然後,整片葉子就耷拉下來,像是發自內心的沈重嘆息。不壹會兒,我以為不安的騷擾消失了,盡管不期而遇,我還是留戀美好的世界,帶著莫名的迷茫,展開綠葉。沒想到無緣無故被手指挑起,就迫不及待的合上了。這壹次,好像被戲弄了,被侮辱了。情況不再是生氣,而是憤怒。

含羞草,它給人們帶來了多少茶余飯後的樂趣和情趣!有人把它比作少女,它那麽害羞是因為純潔和真實。那麽,無疑是可愛的。

我希望有壹個美妙的含羞草。

而我最終得到的,是春天從花市買來的壹株小草。於是我把它種在盆裏,放在陽臺上。

它是如此舒適和安靜,人們喜歡它。清晨,它掛著波光粼粼的露珠,這簡直就是它清澈的眼睛,滿心歡喜地期待著華麗的王朝;夜晚,它獨自沐浴在溶解的月光中,享受著銀色的寧靜。閑暇時,我安慰它,它總是壹次又壹次羞答答地合上,樂此不疲。甚至當我捂著臉的時候,我會投去膽怯的微笑。多麽有靈性的小生命啊!人和人相處久了是有感情的,人和花也是嗎?

流逝的時光化作含羞草的蔥綠,我漸漸發現,含羞草不是壹個柔弱的女孩,而是壹個堅強的女孩!它不需要人給它施肥澆水,淺盆裏施的那壹把沙是多麽貧瘠啊!當沙子幹得像烏龜背壹樣的時候,含羞草依然挺立。它長得很快,很快就超過了種在各種花盆裏的花。這壹切不禁讓我驚嘆。

含羞草是多麽矛盾,它的堅強和羞澀是如此不相稱!自然界的壹切都不是盲目的。我相信,植物世界的每壹個公民,和人類壹樣,都有自己的經歷,並從中獲得了自己的人格。那麽,含羞草,妳能告訴我:妳的本性是什麽?妳是怎麽把自己的優點和缺點揉在壹起的?

含羞草,妳明白我的質問嗎?

夏天,風雷呼嘯的日子。壹場暴雨過後,我瞥見陽臺上的鳳仙花和月季花,葡萄在泥水裏,含羞草合上了小葉,垂下了葉柄。突然,它的小葉子奇妙地展開,葉柄漸漸聳起,顯得平靜而清醒。

我的思緒在這頑固的綠色中徘徊...

含羞草的羞澀是保護自己的本能嗎?那麽,是什麽環境造就了這種本能呢?它是否曾歷經滄桑?

令人困惑的含羞草!

很快,我的想法就被證實了,那是我在隨意翻閱壹本植物書的時候。含羞草的這種特殊能力,確實是對長期險惡的外界環境條件的壹種適應。它原產於熱帶南美洲,這是壹個有不可預測的風暴和頻繁雷暴的地區。每當第壹滴雨點打在葉子上,它的小葉對閉合極其敏感,葉柄下垂萎縮,從而減少暴風雨帶來的傷害。

我不禁對含羞草產生了深深的同情,含羞草其實是災難的受害者!它很小。當大自然殘忍時,它不能像松柏壹樣對閃電的鞭笞吶喊。只有在風雨的摧殘中縮成壹團,沈默不語,被詛咒的生命才造就了壹種可悲的生存方式。不屈的松柏值得贊美,但我們能無情地指責含羞草的軟弱嗎?對它來說,這種“軟弱”是在顯示生命的堅韌!因為它始終熱愛生活,堅信未來,所以能在屈辱中頑強生存。如果我們不能原諒它的“軟弱”,那麽有壹點壹定會明白:它沒有背叛自己,也沒有背叛自己的信仰,它只為那永不雕謝的綠花而活。

但是,含羞草,妳為什麽要拒絕人的親密,哪怕只是輕輕壹碰,也會慌慌張張的合上?是不是這個世界上只有惡,沒有善?只有傷害,沒有愛撫?在妳眼裏,這個世界是如此的不可信,生活是如此的無情,虛假、邪惡、醜陋無處不在,而真善美只是夢想。不斷的傷害讓妳變得不正常,變態。堅強無辜的妳變成什麽樣了?

含羞草就這樣打動了我的心。從此以後,我再也不想逗它了。誰忍心為了自己壹時的樂趣,讓壹個不幸的生命在恐懼中顫抖,沈回到無法回憶的過去?

讓它的過去永遠消失在記憶中,給它安寧,給它快樂,給它陽光和春風,那麽它的綠色將永遠屬於世界。

所以,不僅是我自己,我也不允許任何人無緣無故捉弄我的含羞草。既然心靈的創傷被生活烙上了烙印,那麽再重的傷口也要被生活治愈,我想。

這麽多年,我萬萬沒想到,我培育的含羞草不再害羞了!不信?請隨意撥弄它的葉子,它會溫順地接受妳的愛撫。即使是夏天,風雨驟起的時候,它也平靜地迎接著尖銳的雨滴,仿佛擁有了與雷電抗爭的力量。哦,含羞草,但不斷的噩夢永遠消失了,生活治愈了傷口,妳毫無顧忌地敞開了心扉?肯定是這樣的!我的心裏不禁迸發出壹首鏗鏘的詩,它在我的胸膛裏來回撞擊,像銅鑼壹樣:只有真摯的愛才能讓扭曲的靈魂復活!

我不後悔含羞草不再害羞,但我慶幸它終於從壹個令人恐懼的夢中回到了現實。它有了真實的生活,它重新建立了對世界的信任。雖然這壹切都不容易,甚至要走很長的路,但終於到了。

哦,含羞草,多麽迷人的草啊!妳平凡而純粹,妳敏銳而漂浮,妳“柔弱”而堅強……我贊美妳,關心妳,祝福妳,用心培養妳!

我忍不住停下來。

(2)紫藤瀑布(節選)

——宗璞

我從未見過如此盛開的藤蔓,只有壹朵燦爛的薰衣草,像瀑布壹樣,懸掛在空中,沒有起點也沒有終點。只是壹種深深淺淺的紫色,仿佛在流動,在笑,在成長。紫色的大橫幅上,有壹點點銀光,就像潑水壹樣。仔細壹看就知道,那是每壹朵紫花中最亮的部分,在和太陽調情。

這裏的春天已經褪去,沒有了賞花的人群,也沒有了蜜蜂周圍的蝴蝶。有些是這棵樹上閃閃發光、盛開的藤蔓。花挨著花,壹朵接壹朵,互相推來擠去,好不熱鬧!

“我開花了!”他們在笑。

“我開花了!”他們大喊。

每壹朵花穗都在上面綻放,在下面等待釋放。顏色上淡下深,仿佛紫色沈澱下來,沈澱在最嫩最小的花蕾裏。每壹朵盛開的花都像壹張滿帆,帆下是尖尖的船底,鼓鼓的船艙;就像是忍不住笑出來的笑容,即將綻放。有什麽仙露仙蜜?我湊過去挑了壹個。

(3)柳樹

——豐子愷

如果我現在要贊美壹株植物,我還是要贊美柳樹。但這與邊疆無關。這只是我這些天的感受。我不會因為壹時興起就像信教或者偶像崇拜壹樣,壹輩子皈依它。昨天為了天氣好,埋頭寫作到晚上,只好走到西湖邊的長椅子上坐了壹會兒。只見湖岸邊的柳樹上掛著成千上萬串亮綠色的珠子,在溫暖的春風中四處飄蕩,飄出許多微微彎曲的S線。感覺這株植物真的很美很可愛,不得不贊。

據說這種植物是最卑鄙的。砍壹根樹枝,插在地裏,它就活了,後來變成了壹棵大柳樹。它不需要高貴的肥料,也不需要深耕。只要有陽光,有土壤,有水,它就會活下去,而且會非常強壯和美麗。牡丹花要吃肥腸,葡萄藤要吃肉湯,許多花木要吃豆餅;但柳樹不應該吃別人的飯,所以人們說它“便宜”。大概“貴”就是吃的意思。越吃越好,越吃越貴。吃多了好沒用,但是看起來更貴。比如牡丹比葡萄貴,因為牡丹吃肥腸只是為了觀賞,而葡萄吃肉湯,有結果。柳不吃人之物,有木供人用,故視為“賤”。

我贊美柳樹的美,但它的美不同於牡丹和其他壹切花木。柳樹的主要美在於它的下垂。大多數花草樹木都向上生長。紅杏可以長到“墻外”,古樹可以長到“參天”。往上走是好的,但經常看到枝葉茂盛,好像忘記了下面的根,覺得它們的樣子可恨;妳靠它生活。為什麽不直接坐在上面,永遠不去關註它?妳的生命就建立在上面,妳怎麽能只貪圖自己的榮耀而不回頭看看土壤裏的根呢?大多數花草樹木都是這樣。

連下面的根都被砸了,上面的花和葉卻依然欣欣向榮。在那裏做最後壹分鐘的付偉,真是可恨又可憐!柳樹並沒有那麽可恨和可憐:它並不是不會向上生長。它長得很快,很高;但是妳長得越高,妳掛得越低。千奇頭怪柳,皆不忘根。他們經常低頭俯視,總是借用春風的力量來崇拜或親吻土壤中的根。好像壹群活潑的孩子圍著慈愛的媽媽玩耍,卻總是往她身邊靠,或者撲進她的懷裏,讓人覺得很可愛。

(4)白楊的贊美

——茅盾/文

白楊真的不壹般,我贊美白楊!

當汽車行駛在壹望無際的高原上,跳入妳視野的是壹大片黃綠色的地毯;黃色,那是土壤,處女地,幾百萬年前偉大自然力堆積的黃土高原的外殼;綠色是人類勞動戰勝自然的結果。那是壹片麥田,風壹吹,翻起壹輪綠浪。這個時候,妳才會真正佩服古人創造的“麥浪”這個詞。如果不是妙手,確實是錘煉語言的精華。黃綠主宰,蒼茫坦蕩。這時候,如果不是並排的遠山群峰提醒,妳會忘記車是在高原上行駛。這時候妳的感受可能是“雄偉”或者“偉大”之類的形容詞。然而,與此同時,妳的眼睛可能會感到有點累,妳閉上眼睛對當前的“雄偉”或“偉大”是啊,單調,有點,對不對?

然而,在壹瞬間,如果妳突然擡頭,看到面前有壹排,——不,甚至只是三五株,壹株或兩株,像哨兵壹樣傲然挺立,妳困倦的心情會怎樣?我當時就發出了驚訝的叫聲!

那就是楊樹,西北很普通的樹,但真的是不平凡的樹!

是壹種力爭上遊的樹,莖直枝直。它的莖通常有十英尺高,好像是人工添加的,十英尺之內沒有側枝。它的分支都是向上的,而且靠在壹起很近,像壹堆人造的,永遠也不會互相脫離。它的闊葉也是壹片壹片向上,幾乎沒有斜葉,更不用說倒掛了;它的皮膚光滑,有銀暈,略帶淡藍色。這是壹種不顧北方大雪的壓迫頑強挺立的樹。哪怕只有碗口那麽粗,它也努力向上發展,達到兩尺的高度,巍峨不屈,迎著西北風。

這就是白楊樹,壹種在西北很常見的樹,但絕不是普通的樹!

它沒有搖曳的身姿,也沒有彎曲的枝幹。也許妳想說它不美。如果美是指“搖曳生姿”或“傾身而出”,那麽白楊就不是樹上的好女人;但它偉岸、正直、樸實、嚴肅,又不缺乏溫柔,更不要說它的堅韌、挺拔。它是樹上的大丈夫!當妳走在積雪正在融化的高原上,看到這樣壹棵樹或者壹排白楊傲然挺立在平地上,妳會不會只是覺得它只是壹棵樹?妳不覺得它樸實、嚴肅、堅強、不屈,至少象征著北方的農民嗎?妳不覺得在敵後的廣袤土地上,有堅強不屈的哨兵像這棵白楊壹樣傲然挺立,守護著自己的家鄉嗎?妳不進壹步想,這棵枝葉緊密、奮發向上的楊樹,如今在華北平原上象征著用鮮血書寫新中國歷史的精神和意誌嗎?

白楊樹不是普通的樹。在西北很普遍,不被重視,就像北方的農民壹樣;生命力很強,受不了折磨,受不了壓迫,和北方的農民差不多。我贊美白楊,是因為它不僅象征著北方的農民,也象征著我們今天的民族解放鬥爭中不可或缺的樸實、堅定、奮進的精神。

讓那些看不起人民,看不起人民,頑固倒退的人去贊美貴族的楠木,去鄙視這種極其普通又容易生長的楊樹。我要大聲贊美白楊!

(6)西安方言中的四朵花

無數次夢想擁有壹大片向日葵田。夏日靜謐的午後,把自己藏在茂密的綠蔭裏,金黃的花朵真的可以“過目”。或坐,或臥,沿著壹株向日葵的莖稈間隙,擡頭看著陽光在花瓣上跳躍流動,篩出斑駁的天空和雲朵。微風吹過,我聽到花兒咯咯地笑,咯咯地笑,咯咯地笑,感覺到它們的裙子在我身邊快樂地顫抖。我曾經傻傻的想把學校操場變成這樣的地方。早春的時候,我割掉只有幾寸長的雜草(這種野菊花夏天可以齊腰高),播下種子後,可能會開出幾十朵花。熱情地策劃了很多天,最後還是放棄了:操場畢竟不是花壇,花莖被鉛球折斷是必然的壹天。不可惜嗎?

總覺得向日葵是壹種奇葩,和中國的味道格格不入。低矮山丘上的綠色牧場之間,原色的木柵欄斷斷續續地圍出壹片活潑的金黃色,像凡爾賽修剪過的灌木叢壹樣規整。遠處,草與藍天融為壹體的地方,有壹座紅色尖頂的木屋,屬於法式浪漫。而曠野裏的幾根樹枝,昂著驕傲的頭,把它們插在圓肚皮的白瓷花瓶裏。他們和向日葵壹樣是婆羅門嗎?高把它給了荷蘭人。

是的,向日葵在中國是壹種臟花。雖然“此花非外行人所見,未染黃”,但又有幾個讀書人真正喜愛葵花呢?中國的文人最愛“病有三分好”的柔美和膽怯,所以中國的花可以借著月光看。黃昏時分,壹鉤薄片是那樣的冷,林和靖妻子的影子在月亮下斜斜的。上弦月在碧波中搖擺。浮萍在船前安靜地劃槳,在船後安靜地聚集。新開放的蓮瓣,滿是如水的月光。是“月下摘芙蓉”的江南女子。高墻裏的海棠,東坡中午不細看,只等明月轉回廊,香消玉殞時,拿起紅燭,喚醒美人夢。月光增添了花的嬌羞,花的病最惹文人。可是向日葵,卻是明媚而不嬌艷,活潑而不矜持,天真而不嫵媚,我們只好讓她這麽輕率地開放,誰也不必要求太多。向日葵燦爛的顏色需要利用陽光。如果非要給它罩上壹層朦朧的月光,明亮的圓盤就會暗淡下來,只留下最輕微的舞動的身影,看似無效。韋莊很久以前就說過,“月兒看起來像個美麗的國家”,但是壹個大方的女人扭來扭去就不舒服。

向日葵真的是壹種幼稚的花。就算月亮下來了,我也不忍心把她比作乞丐。而是她更像左思《美少女詩》裏的小女孩蘇皖,用月亮來點綴自己,卻又加醜又顯得嫵媚。至於中午對著太陽咧著嘴笑的葵花,我想想,不過是像晴雯撕扇子壹樣,天真自發。

其實墻下已經種了幾棵向日葵,可惜在鋼筋水泥的縫隙裏長得很差。從古至今,很少有人摘向日葵,說是要讓她壹直結果子,其實真的不懂文人的特質。結籽的桃子和杏子也可以折成樹枝。怎麽能饒過向日葵?真正的原因是向日葵不能生長。古代女性高聳的日式發髻,本應排開向日葵巨大的花盤,但正如蘇東坡所說,“向日葵雖笨拙,其蒂極短。”說也奇怪,向日葵短短的花梗似乎有著無窮的力量,可以托著花,執著地追著太陽。沒有才華,就沒有種紅藥的“年年知道給誰開”的惆悵。她為太陽打開了它。所以,種向日葵是完全幸福的。萱草可以忘記煩惱,向日葵也可以。然而,黃花菜趕走煩惱後,留下的是溫暖和寧靜,而向日葵永遠不會理解它們的煩惱。她只讓妳聽到金色花瓣與陽光碰撞時的咯咯聲,咯咯聲,咯咯聲。

只有向日葵偏向太陽。

茉莉花城。

茉莉花是壹種非常江南的花。嬌小的微笑恰當地支撐在細長的花萼上,潔白的微笑被叢叢的濃綠染得如流水般清新。茉莉是江南的碧玉,總是那麽溫柔怯怯地偎依在枝頭,沒有牡丹的臥醉或搔首弄姿。牡丹是洛陽城的女兒,牡丹其實是個婉約的玩家。單純幼稚的媚態加上不經意的妝容,可以讓國家扭轉乾坤。只有茉莉是最南方的女人,在白墻白瓦的庭院深處,也許在湖南最後壹個帷幕掀開的閨房裏,或者在夜雨時歌唱的芭蕉樹下,藏在團扇後面的淺笑,在整個小鎮裏像江南的煙雨壹樣氤氳,像雨季壹樣靜謐。

莫莉的微笑很迷人。

“杏花春雨江南”,杏花是越女的臉頰,茉莉是說吳儂軟語的蘇州女人。杏花在溪頭洗紗,茉莉在閨房繡。人們說蘋果花是雪做的,梨花的花瓣是月亮做的。茉莉是什麽?茉莉的花瓣被四月的流水凝結。只有流動的水才能如此清澈靈動,與仲春的藍色和暖陽融為壹體。茉莉不是雨,雨是江南的病美人,是戴望舒牽掛的丁香。

舒婷說,她不想要女兒,因為女兒太嬌弱,太可憐,不能把她帶到這個世界上來。她對茉莉也有這種感覺。我不敢養茉莉。畢竟江南美女不是慣於在黃土上廝打的野姑娘。北方幹風壹吹,水汪汪的皮膚就變薄了,好疼啊!我很高興愛情不能被遺忘。朋友們聽說了,就把家裏長得好的壹盆送給了對方,硬著頭皮帶回家,內疚了好久。為她做最亮的窗戶,每天敬畏地陪伴著她,卻不敢伸手褻瀆她的翡翠裙——雖然她總是那麽淺淺地笑。種植茉莉花的土壤是肥沃的黑色,與其他花盆裏的黃土不同。北方的花壇裏隨處可見泥土,生長的木槿也是生機勃勃。梁肖石球在土裏鉆了壹個小洞,澆上芝麻糊湯。至於花根下埋死貓的做法,他只好望而卻步。修剪工作從來都不是自己做的,因為我不忍心。

事實上,莫莉並不習慣以這種方式被提供。在江南,她更多時候只是壹個陪襯。真的,像古代的江南女子。茉莉花只是隨意地填充在小花園的角落裏,或者靜靜地徘徊在壹棵樹下和壹朵田野色的梔子花下,香味像流水壹樣靜靜地縈繞在小鎮的四周。

是的,茉莉花的香味總是那麽優雅而溫暖。“如果我明年修剪花譜,它將被列為天下第壹香”,也許這並不是茉莉的初衷。第壹個名字不妨給烏木,佛教的厚重和戒備感,和禪定壹樣的底蘊和壹樣的妙語。也許我給了梅花。她已經夠辛苦了,暗香裏還有些冰天雪地。而茉莉永遠只是閨閣女子的溫柔氣息。

陸遊說,碾成泥的梅花也香。我不敢說是不是這樣,但我知道,用茶水滾過的茉莉花,不會失去香味。北方的茶店有南方的茉莉花。北京人喜歡茉莉花茶。茶葉已經壹遍壹遍的散發著茉莉花的香味,到了打折的時候,男人會大方的抓壹把新鮮的茉莉花包在壹起。於是在大大小小的茶店裏,各種顏色的茶壺和碗,茉莉花的香味壹起彌漫開來。新茶的季節,茉莉花城。但此時的茉莉花只是在襯托茶葉,就像她在家時,斜插在秦淮女子的鬢角,減少了牡丹的媚態,又增添了壹些閨房的恬靜味道。茉莉只能襯綠茶,她喝不起發酵茶。如果是烏龍球,壹定要嚼李子。黃山谷和蘇子瞻的茶會上,是梅花要作伴,茉莉請不起。

茉莉和梅花在細節上確實有些緣分。獲得歌曲的花木並不多,至今廣為傳唱的更是有限。梅花是壹個,茉莉是壹個。《梅花三弄》是文人特有的壹首歌,《茉莉花》是吳婦女的壹個巧妙的微笑。如果說梅花是塞北的士大夫,那麽茉莉不就是江南水鄉的壹個素妝淺笑的美人嗎?但是茉莉不會傾國傾城。她不是西府海棠的胭脂堆。她相貌平平,也不想爭什麽。就像她的江南永遠願意做中國文化的後院,永遠做千百年來繡室裏男人陪襯的美人。

茉莉花城。

周敦頤說連是花之君子,其實不是,連是才女。

蓮花是儒家的叛徒。野水本該屬於老莊,荷花流水的潺潺聲本該有些南華經的味道。或者,靜靜的,壹朵花在佛手裏盛開,我看慣了江南480寺,蓮花參加她自己的野狐禪修。蓮溪儒學大師如何讀蓮?

蓮素臉朝上——才女有點自大。荷花的顏色是這樣的真水紅,不是胭脂的紅,不是朱砂的紅,也不是海棠牡丹的紅,那是壹種只屬於荷花的顏色。南宋畫家在帛書、帛上的精雕細琢的色彩過於厚重,而潘天壽的自然水墨色彩更為有趣。連從不打扮自己,但連從不拒絕欣賞。在風中起舞,月下寂靜,清澈的水,荷葉田,芙蓉向臉,淩波,荷花微笑,美得令人驚艷。

但是,連的心裏是苦的。連是個有才華的女人。連有她自己的知識和追求,所以她有她自己的苦悶。蓮花拒絕壹切善意——“妳可以遠遠地看,不要可笑”——因為蓮花在看。

有個好朋友曾經說過荷花是最迷人的花,讓我很驚訝。劉禹錫說“池上荷花清純多情”,其實他不懂荷花。她知道蓮花,但並不完全了解蓮花。她看得出蓮淑文靜的外表並不像女漢子那樣柔弱,而是有壹種躁動,她稱之為“嫵媚”。但其實那是蓮花的手表連在看什麽?蓮花不知道。蓮花只知道,那是壹種古典與唯美,是壹種讓她的人生值得活下去的神聖理由。也許是西陵下的松樹,也許是金銘池邊的柳樹,愛情或正直,或者都不是,只是壹個遙遠的信仰,可能在現實中並不存在。其實就像梁衡說的,荷花可以不看就開,可以不看就雕謝,聽世人的贊美,就像牡丹壹樣,從不知愁。然而,連是非凡的。她不想只是壹道供人欣賞的風景,默默接受朱成理學下女性程式化的悲劇命運,她要尋求人生的價值。所以蓮花高於百花,蓮花是才女。

蓮花是的曉曉和劉的,但蓮花不是。連從不表露心中的苦楚,也從不做出壹副病容。她壓住手表,總是那麽優雅,帶著威嚴而驕傲的微笑。這是蓮花的修養,蓮花的尊嚴,也是因為這塊表只屬於蓮花,這是生活本身的奢侈和孤獨,註定要壹個人慢慢咀嚼。也許所有的生命都應該有這樣的守望和對生命意義的苦苦追問。

我喜歡陸龜蒙的詩《白蓮花》:“素帕被人欺,此花終在瑤池。誰覺無情恨,月風清時落。”真相耗盡了蓮花的清高與孤獨。

讀了余光中的《荷花聯想》,我愛上了荷花。我願意做回旋曲裏壹個垂死的遊泳者,在壹個夏天裏遊向她的影子,只為了夢裏的幾抹激情的水色和壹個清澈的詩意的靈魂。但是等壹下,連願意嗎?在采摘的壹瞬間,蓮花變成了壹片朦朧,宛在水中。蓮花不屬於妳,也不是誰的附庸。荷花給妳的永遠只是壹個不冷不熱的粉紫色的夢。而荷花,依然獨自看著,倔強地,苦心地,用美麗看著生活。

蓮花峰下學理學的周茂樹不知道蓮花,梁元帝禦花園裏的妖女不知道蓮花,連蓮花座上俯視眾生的佛也不壹定知道蓮花。真正懂荷花的人,或許只有古詩詞中撐木蘭船的荷花般的女子:佘江采芙蓉,蘭澤芳草。

是誰渴望離開?思維很遠。

蓮花的思念也很遙遠。

紫藤孤獨了壹千年。

從壹千年前李白說“紫藤掛雲樹,花藤適春,密葉鳥隱美”的時候起,紫藤就孤獨了。雖有江南女子的婀娜笑靨,花下三千美人的曼妙舞姿,但人難免傷感,花難免落寞。花可以解釋人的語言,但人知道花的煩惱嗎?

江南紫藤多。丁香花的色調渲染著江南古典的寧靜和高貴的神秘,蒼勁的藤蔓訴說著五千年歷史的滄桑。她已經在那裏生長了壹年,十年,壹百年。今年和去年壹樣,明年也不會和今年有什麽不同。她永遠那麽無憂無慮,淡定自若,不為榮辱所驚,不顯老,卻不知道什麽是青春。千裏之外,北京故宮只需壹株紫藤,江南風盡。而紫藤則是大氣的花。稀稀拉拉的淺紫色,深深淺淺的綠色,沒有壹點造作,讓妳做壹個有著千步之遙的回廊,就這樣輕松地散開,然後忽高忽低地垂下。時間越長,越不需要人幫忙,就這樣壹年又壹年悠閑地開著車。

其實為什麽真的有紫藤?就連紫藤的影子都有些情調。故宮的累勤齋裏,墻壁和屋頂上畫著壹整幅山水花卉,是紫藤。粗大的藤蔓順著墻壁爬上屋頂,壹串串紫藤優雅地掛著,未開的,半開的,全開的。乾隆皇帝把他的江南帶到金殿,只用了壹根紫藤。這幅畫不知是郎世寧的筆跡,但不管是誰,他猜到了乾隆的心思。甘龍知道江南。

紫藤是可以食用的。北方小吃有紫藤粥和紫藤糕。我不知道它們是什麽味道,我曾經把剛開的紫藤大量卷起來,把面團揉成餅,煎到兩面金黃。吃了它,它又甜又香。不過我還是不知道這是嚼瑪雅的事,還是真的是燒琴煮鶴之舉。但無論如何,“文革”說紫藤無用,肆意砍伐,實在委屈了她。

但是紫藤不在乎。

是的,壹千年畢竟太長了。紫藤花下不肥不瘦,葉子上也不是沒有血濺。粉香溫潤,軟言細語,刀光劍影,血流成河...紫藤看的太多了,所以她很孤獨,她不再關心壹切。我不在乎江北的富貴,也不在乎所有的痛苦。

然而紫藤真的什麽都不在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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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說紫藤為愛而死。這是壹個低俗的愛情故事:據說壹個女孩和壹個男孩相愛,遭到反對,於是私奔,在懸崖邊走投無路,雙雙跳崖身亡。死後,女孩變成了紫藤,男孩變成了樹。但是,平凡不平淡。只有經歷過這種生死故事的人,才會明白那種刻骨銘心的痛。但那個女孩更不幸。即使變成了紫藤,也沒能留在樹旁,而是裝點了江南的庭院,皇帝的角落。

有壹次和有燈抱小牛,不期而遇紫藤。臨近山頂,我獨自走進小路,突然壹轉身,看見山溝裏盛開的紫藤。我從未見過紫藤開得如此燦爛。山溝開闊,那麽密,壹眼望去,像是很多紫藤填滿了山溝。紫藤把她的樹緊緊地抱在懷裏,看不清花是掛在藤上還是長在樹上。我想起了《花經》裏的那句話:“紫藤長在樹的邊緣,藤蔓打結,與樹相連。”這壹幕,至今才看到。我被這甜蜜而莊嚴的場景驚呆了。第壹次看到。紫藤,壹朵孤獨了千年的花,也是有感情的。是的,壹千年了,壹切都可以忘記,只有這份愛,這份她用生命許下的承諾,她還在堅持。

朋友來看我,看到紫藤就大叫壹聲,喊著要在這裏拍照。我想阻止它,因為害怕冒犯藤蔓和樹之間的依偎。我想了想,就由著她了:也許紫藤也想讓別人看到她和樹快樂的纏綿。

只有這棵紫藤樹不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