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年底,黃浦江蘇州河口新增河漫灘(綠色部分)
壹個
1895年夏,《馬關條約》首次公布,張之洞代理兩江總督。除了為清政府支付賠款,他還急於償還另壹筆債務。兩年前,他通過上海瑞吉、迪亞士兩家洋行在湖北訂購了40700多臺錠紡紗機,準備開辦武昌南棉紡廠。南方棉紡廠招商失敗後,紗機存放在上海。除了預付2萬多兩銀子外,買紗機的貨款都是外國公司預付的。此時這臺紗機由於利息、匯率上漲等因素,欠款已達60多萬元,並且還在不斷增長。
8月,張之洞派葉大壯到上海開始捐煙,試圖從鴉片貿易中開辟財源,收效甚微。恰逢上海地價飆升,騙貸賣灘的案例時有發生。5438年6月+10月的壹個案例中,當地三家保險公司以假名聯合推銷新閘50畝灘地,準備以32000兩白銀賣給壹家洋行。沒想到,那些海灘都是自己的,事情就曝光了。受這些案例的啟發,張之洞於65438年2月3日致電上海道臺黃祖網:
據說租界新地還有幾百畝地沒升級,零星被轉賣。如果真有這種事,當地保險真是膽大包天,可惡至極,應該立即徹查。據說還有很多地方沒有升為署,所以巡撫連同上海郡和葉成,居然查了出來,以不同的價格沒收了。之後如果要求升職,壹定要嚴厲訓斥,不要讓我混了。
這封電報的重點不是追究虛假促銷,而是責令所有未促銷的海灘停止促銷,“沒收差價”。顯然,張之洞在灘地找到了新的財源。
所謂“推廣”,是指無主荒地推廣到稅田。通過推廣,國家拿到土地稅,農民拿到擁有土地的證書。推廣的時候,農民會給政府交壹筆費用,也就是推廣到支行,壹般低於當時的地價。1882,上海縣集中進行壹次沙灘清理推廣。當時柯勝白銀價格為每畝6兩,而上海路地契反映的平均地價約為每畝130兩。上海灘宣傳時習慣性地效仿“母子同生”。新灘相當於相鄰土地的延伸,只有相鄰土地的所有者才有資格申請提升。
屯田興學政策是清政府鼓勵墾荒的國策,興學政策的改變以往總是由總督批準。道光八年(1828),江蘇巡撫陶澍為了平息民間為推廣灘地科技而發生的沖突,允許清廷禁止江蘇在灘地推廣科技。但這壹政策早在太平天國起義時就被兩江總督宜良廢除了。張之洞暫代兩江總督,卻壹言不發地堵住了上海的升遷之路,作風頗為霸道。上海道臺黃祖網對張之洞言聽計從,接到電話後立即照辦。65438年2月8日,《申報》公布,張之洞委托葉大壯在上海開設推廣局。
張之洞雕像
二
葉大壯,福建岷縣人,1873,著名詩人。他結交了黃遵憲、王等人。此時,他正作為候補共知擔任張之洞的幕僚。1896年2月,劉坤壹回兩江總督,張之洞出江寧回湖廣總督。行前,他安排葉大壯擔任松江府代理海防專家的職務,讓他繼續在促進局處理清理海灘的任務。但是,葉大壯在上海以壹介小官為張之洞打理棘手的事情,並不容易。
3月28日,葉大壯和上海知府發布通告,稱此次清理是奉南洋部尚書張之洞之命,目的是清理上海寶山縣新增的灘地,“據時核實價格變化,收集所需”,防止被非法占用和出售。而且,清理海灘專門指的是“長時間沒有糧食的官地”,也就是長期沒有納稅。
張之洞回到武昌後,靠賣湖南湖北的鹽票籌集了30.2萬元,還了壹部分債務。4月16日,葉大壯告訴張之洞,約1000畝灘地已清理完畢,其中寶山300畝,上海700畝。當時寶山沒收的沙灘至少在每畝100兩左右,而上海浦東木瀆的地價已經漲到每畝1250兩。以當時的進度來看,剩下的30萬左右的紗機債務,似乎有可能通過賣地來籌集。但是好景不長。8月,葉大壯被劉坤壹解除升學局職務。不久,他被免去代理海防同知的職務。165438+10月,江蘇布政司任命他為邳州周知代理人。
對於葉大壯的離開,上海中外媒體猜測與賣地賬目有關。據《申報》8月30日報道,葉大壯曾匯了654.38+兩百萬給劉坤義,但他得到的卻是劉坤義壹個充滿疑惑的回復:“據報道,這個灘以前清理了800畝左右,這次按照殷偕的10.2萬,這個官地到底有沒有壹起賣。.....上海地價貴,每畝五六百到四五千,價值要定。”可見葉大壯並沒有詳細匯報清理沙灘的賬目和動態,惹得劉坤壹生疑,總覺得他有所隱瞞。張之洞的人,劉坤壹用起來不舒服,最終被換掉了。
葉大壯離職後,促進局壹度由江海關關員曹全勝主持。曹兩次去浦東視察海灘,感覺像是在搶什麽東西。還看到有個灘是浦江邊窮人傳下來的,因為沒推廣要被沒收了。我覺得難過,覺得不可理喻,做不到,就自己辭職了。
三
1896 65438+二月,許受劉坤壹委派,接管清丈局(即升學局)。徐世子軒朗,杭州人,江蘇巡撫徐乃釗之孫。出身國子監文憑,鹹豐年間入軍營。因參加攻克青浦、上海兩縣被刀會占領而受到表彰。1896 69歲時任清丈局總經理,江蘇候補知府。
許清理了海灘,采取了挨家挨戶清查的方法。只要主人不能提供練習清單,或者實測面積超出清單,不管是取灘還是取糧,都會被沒收。例如,據《申報1897年9月6日》報道,許到25保50圖清房時,調查地圖上的土地是否全部持有方單,畫了壹張地圖,把沒有方單的土地全部用紅筆標出,沒收了。上海居民丟失或抵押票據的案例很多。徐石越權直接沒收他們的土地,很兇。再比如,浦東楊家渡36畝沙灘上,密集居住著169戶貧困家庭。由於這場災難,前上海知府劉壹免除了他們的錢和食物,許沒收了他們的土地並賣給了日本商人,使數百人無家可歸。據《民國上海灘縣誌續》記載,鮑旭的書圈至少有3000畝土地。
在清理豫園紗廠土地時,為了迫使該廠支付土地差價,許申請動用政府權力扣押豫園紗廠股東的鹽票。沒想到李鴻章支持豫園廠,他在5月1898給劉坤壹寫信:
根據上海豫園紗廠的介紹,工廠的地基是79畝4分錢。根據促進局徐守保的測算,有81畝兩毛錢,只有壹畝是零,也就是說有22畝之多。每畝要多交752元,共計1萬多元。請向股東朱瑞元淮安鹽票申請經營,急纏廠子。.....在華商疲憊,外商爭搶利潤的時候,似乎是在幫別人脫困,阻礙了商業大局。徐守仁很聰明,但是他的算計太卑鄙了。我哥也知道,他找了好幾年的推廣局,名聲極壞。根據工廠的詳細資料,我哥是發起處理的人,應該如實代表他。
李鴻章不僅指責許捏造清張、勒索錢財的數據,還從政治角度指責其破壞旨在“救權”的洋務運動。李鴻章的指責當然有分量。10月初,1898 10,江蘇布政司宣布許代理淮安知府。
許辛辛苦苦清剿張的土地,顯然不僅僅是為了報答張之洞,更是為了報答他的土地財富。許的行動需要多方的支持,他的收入也惠及多方。參加這場饕餮盛宴的不僅有從劉坤儀到許的官僚,還有官員、地方治安官、掮客等各種角色。
四
清丈局對上海土地財富的搜刮,引起了上海當地民眾的抗議。抗議的聲音首先來自上海的報紙。新聞1898 9月18的社論《論漲灘沒收的恐怖》揭露了許出售沒收土地獲利的方式,即先將沒收的土地低價賣給自己人,再由後者以更高的價格出售。事實上,許的弟弟許,是當時上海有名的土地販子。
上海的地方士紳壹直不敢對清灘行動發表意見,而許的離開讓他們感到背後的支持開始松動。為防止後繼者進壹步搜刮,7月26日,1899、15楊德等上海地方紳士聯名上書上海道臺、松江知府、上海縣令等要員,要求“凡已完糧業,並有戳串為證者,免於沒收”。這樣的要求很卑微。但上海道臺在回復中稱,推進局是兩江總督定的,他無權替他決定。
15上海紳士曾經倔強。9月14日,他們再次遞交申請,要求上海縣為有糧(有納稅記錄)但無執業證書的田地補辦執業證書,以免沒收。9月23日,上海道臺指示,已征詢兩江總督意見,“沿江之畝,各有其主,各有其業權,以容民意”。這壹批示雖然對上海先生的要求作出了讓步,但回避了含義明確的“有糧無糧”、“單單無單”等字眼,代之以含義不清的“無主物”,從而為下壹步的尋租留下了空間。
荀等65,438+05聯投者,都是在官僚體系中有壹定地位而背井離鄉的君子。比如荀和李增科都是進士兼縣令,姚和葛都是舉人,張煥倫是進貢生兼考生。這些地方紳士的等級相對較低。在高官眾多的上海,影響力有限,未能及時阻止清灘行動。作為上海的民意代表,他們的意見得到了及時的反饋,但結果只能說是差強人意。
除了報紙評論和紳士請願,上海的抗議還有第三個渠道,即彈劾審查官。65438年10月8日,《申報》刊出詔書,指責許利用清灘之機“沒收農田”,所得款項下落不明。禦名宋承堯,松江華亭人。他有個朋友在《申報》寫作,申報拿到了稿子。
朝廷接到奏折後,請兩江總督劉坤壹等人找出文書。1900 65438+10月16,劉坤義重復說,紗機欠款最後增加到近88.2萬元,灘價變化收入不到25.2萬元。張之洞提供了約35.2萬元,不足部分由他從其他渠道補足。很明顯,清理沙灘就是給張之洞收拾殘局。至於許,劉坤意只是替他索賠壹個小錯誤,說有壹塊地屬於“壹業兩主各持壹串”,即執業證和完稅證分別由兩個業主持有,許派來的辦事員誤把地沒收了,可能是負責人疏忽了。這件事牽涉到兩位重要的大臣,張之洞和劉坤壹。清廷不願深究,最後給了許最輕的處分“交部審”。
劉坤壹竭力為許辯護。表面上他沒有做出任何讓步,實際上他是克制的。由於宋承耀的表現,清張行動陷入停頓,清張局的後續工作主要是繼續出售沒收的土地,直至1908並入局。然而,經過這壹戰,上海上海灘的晉級之路也被徹底堵死了。
張之洞在1893買了40700多錠,因為計劃不周,財力不足,花了不少錢。好在這些紗機後來標價五十萬官書,被張謇的盛達紗廠分批認領,最終物盡其用,為近代民族企業的發展做出了貢獻。
灘塗土地新政標誌著國家開始以更直接的方式介入城市土地的開發、利用和出售,積極從城市土地的財富積累中汲取金融資源。這場清灘運動客觀上加速了上海土地的城市化,促進了農業時代的灘塗推廣制度的崩潰。同時出現了上海道奇申遺的高潮,與此不無關系。
這場清灘運動促進了上海地方自治意識的覺醒。上海人壹直擔心上海土地財富被掠奪,姚《民國上海郡續錄》對此深感不滿。在晚清上海自治運動中,主事者壹直努力將灘塗收入轉化為城市自治資金。
校對:徐壹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