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的壹生充滿了辛苦和怨恨。我的祖母在我七歲的時候和我的祖父訂婚了。我的祖母和祖父是兩個年輕人。他們是鄰居,彼此非常了解。他們訂婚的時候,也是兩情相悅。
奶奶是家裏的老大,下面還有壹個弟弟和兩個妹妹。俗話說“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奶奶也不例外。在貧窮的日子裏,七八歲的女孩最渴望的就是嫁個好人家,過上溫飽的生活。
但是命運跟奶奶開了壹個大玩笑,讓她在貧困中度過了壹生。不是她奶奶笨手笨腳不好看,而是她和她爺爺訂婚之前,他爺爺家是馬街川最有錢的人之壹。雖然不是書香門第,但卻是勤勞小康的農耕家庭。這樣的家庭是奶奶的夢想。在封建社會,婚姻永遠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奶奶的婚姻也不例外,但奶奶比任何女人都幸福。最起碼,她知道自己要嫁給什麽樣的男人,有什麽樣的家庭。
訂婚後不久,爺爺的父母相繼去世,我十幾歲的爺爺,帶著兩個年幼的妹妹,守護著龐大的家業。爺爺在需要管教的年紀變成了壹個無拘無束的人,在別人的誘惑下失去了大部分財產。爺爺奶奶結婚的時候,爺爺已經成了“貧下中農”,現實和夢想差距很大。而且,這個差距是爺爺造成的。奶奶原本想過優裕的生活,結婚後卻過著比在娘家還窮的生活。奶奶能不抱怨不反感嗎?無論爺爺奶奶的婚姻生活有多艱難,奶奶有多怨恨,她都不離爺爺,榮辱與共,執子之手,至死不渝。正因如此,奶奶應該受到尊重。
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本來我過得很好,最後卻過得最差,外婆的怨恨可以理解。戰火紛飛,戰火紛飛,日子越來越不好過,人們缺衣少食也不足為奇。就連山澗裏的野菜,河邊剛發芽的柳條,榆樹錢,都成了外婆家的“美味”。奶奶在這同壹天裏天天怨恨爺爺,怨恨失去祖業,怨恨自己的生活。所以,她對爺爺沒有好臉色。有時候,奶奶也會用自己糟糕的生活來安慰和調節自己。再苦再累,她也要認命。我媽媽是我奶奶的第壹個孩子,所以應該是我奶奶的掌上明珠。但在艱難的日子裏,母親的到來無疑是雪上加霜。多壹個人就多壹張嘴吃飯。奶奶比媽媽大19歲左右。現在,她還是個孩子,卻已經成為了母親。因為家境不好,所以還是屬於晚育!在我吃了上頓沒吃下頓的日子裏,外婆吃不好就沒奶。對食物如饑似渴的母親,讓外婆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猶豫,也加深了她的怨恨。憤懣中,外婆為了壹家人的胃病,整天愁眉不展,對母親的愛也少了。
女人生孩子就像壹朵花。壹朵花開了,後面的花也開了,但不是每壹朵花都鮮艷奪目。奶奶生了壹個又壹個生命,都是男孩,卻壹個又壹個死去。奶奶就去講迷信,女神說是因為她媽命不好,才害死了她其他的孩子。奶奶聽了上帝的話,她越來越不喜歡媽媽,甚至怨恨她...可想而知,她媽媽的童年是在什麽樣的情況下度過的?!
“母親看重孩子”,再加上傳宗接代的觀念根深蒂固。所以在接連失去兒子後,奶奶同時處於精神和身體崩潰的邊緣。她的心情可以理解。每次懷孕,她都要承受十月懷胎的痛苦和煎熬,再加上分娩的痛苦。《生活很恐怖》分娩對女性來說是難熬的壹天,奶奶正在經歷生死。奶奶可以壹次又壹次的活下來。雖然她是《月月》裏的以淚洗面,但她依然勇敢地面對現實,面對命運,並頑強地與之競爭,然後孕育新的生命,然後經歷生與死的痛苦...奶奶是壹個堅強的女人,雖然個子不高,但是她的毅力和信念都是極其高大的。直到她媽媽十二歲的時候,生下了她大姑父,她大姑父也到了。後來我二叔和三叔相繼出生,奶奶得到了安慰和滿足。我的孩子既幸福又不朽,我可憐的生活卻沒有改善。我還是吃野菜充饑,但是我奶奶不怕,尤其是新中國成立,政權更叠之後。人們的思想也變了。戰爭讓全世界的人都餓了,又不是我奶奶家,所以我奶奶不怕。更重要的是,她看到了希望,看到了* * *資本主義的實施方案,令人振奮。再加上人到了壹定年紀就什麽都看不起了,尤其是土改時打地主,徹底消除了奶奶心中多年的積怨。看著村裏那些費盡心機引誘爺爺的人,竟然把他騙到自己的家當裏,成了衣食無憂的人。但新中國成立後,他們在土改中被批判為“黑五類”,奶奶咬了壹大口,按在胸前。孩子是最大的財富。奶奶壹心壹意把四個孩子養大,想盡辦法讓他們結婚。等到大姑父和二姑父結婚生子,爺爺奶奶也就輕松了,但是很快,爺爺就去世了。
“年輕夫婦,老伴侶。”外公去世後,外婆失去了愛恨交加的伴侶。那時候我三叔還沒結婚,我奶奶壹心想著怎麽嫁給我三叔。三叔結婚後,我奶奶徹底放松了,終於我的孩子都結婚了。
奶奶的生日是農歷七月初七,現在叫七夕。從我記事起,從春暖花開開始,我就壹直期待著每年慶祝我奶奶的生日。為了表示孝順,叔叔們給我奶奶過生日,也沒什麽大不了的。當時只是三叔家和我家,外人很少。大家齊心協力弄了幾個菜,擺了兩三桌。我奶奶看著自己的兒孫們很開心。
我大哥在外地工作,回來總是給我奶奶錢。後來,當我們都長大了,我們都給我的祖母錢。我奶奶拿著錢,壹臉高興地說:“我壹輩子都夢想著當女房東,但我壹直過著貧農中農的生活,但凡事都有好的壹面,我沒有受到批評。現在我的孫子們給我的錢多得我花不完。這才是真正的房東……”奶奶會咧著嘴笑,深紅色的牙床沒有牙齒。她笑起來讓人看起來有點害怕,但是她那種親切的笑容讓人覺得很純潔很可愛。
我和奶奶之間的感情已經持續了30多年。外婆給我的愛是那麽強烈,我不想回憶。如果我沒有回憶起來,我覺得我奶奶還活著,在我的家鄉,在她的房間裏,在她滾燙的炕上,瞇著眼睛,用沒有牙齒的牙床磨著食物。它安靜而親切。我壹直在幻想我奶奶還活著,所以不記得了;記憶壹旦磨損,就在心裏被現實狠狠鞭打,栗疼。
但為了讓更多的人,尤其是奶奶的後代,了解奶奶,我想寫這篇文章,忍痛去銘記。奶奶在我心裏留下了三個不可磨滅的記憶,壹個是奶奶做的菜的味道,壹個是奶奶講的故事,壹個是奶奶的家風。
奶奶是講故事的專家。因為奶奶的“三寸金蓮”,她不能下地幹活,只能呆在家裏做家務。在閑暇時,奶奶經常給我們講故事,從白蛇的傳說,梁祝,孟姜女,織女牛郎和陽門女將軍...三天三夜,奶奶的故事豐富多彩,引人入勝。每次聽外婆的故事,我都能把自己融入故事中,把自己想象成故事中的某個人物。然後我隨著故事淚流滿面,哄堂大笑。奶奶講故事,可以說是啟蒙了我的文學夢,讓我知道世界是豐富多彩的。那些經典的故事被無數像奶奶壹樣的人傳承下來,然後在無數像我壹樣的孩子心中種下了壹顆文學的種子。隨著年齡的增長,這顆種子生根發芽,最後長成參天大樹,積蓄能量,蓄勢待發。
每次去外婆家,表姐都呆在家裏,不去上班。他們知道我絕對可以讓奶奶講故事。我奶奶壹般不給大壹點的孩子講故事,因為要下地幹活,只講給四五歲的孩子聽。壹個是哄他們不要亂跑。另壹種是他們聽故事的時候都是啞巴,幫奶奶說話。壹聽說奶奶要講故事,附近的小朋友都來了。我們圍著奶奶,幫她幹活,聽她講故事。那溫馨的壹幕是我最美好的回憶。
我對祖母的另壹個記憶是,她壹生都以野菜為生。所以,她能把最苦的野菜做成最好的食物。這是她的能力。從第壹縷春風吹過大地,第壹點星綠從黃土中冒出來,奶奶就開始尋找野菜,從柳芽到榆樹,再到槐花、刺葉等葉子,還有地下生長的各種各樣的野菜,都是奶奶家春天最好的飯菜。奶奶可以把這些苦澀的野菜變著花樣來填飽家人的肚子,也更清楚什麽樣的野菜,怎麽做,才會變成美味,蒸熟。千萬不要蒸。這是奶奶作為家庭主婦長期與野菜打交道的心得。所以,難以下咽的野菜,在奶奶手裏會成為大家最愛吃的菜。我經常想,奶奶能健康長壽,可能和長年吃野菜有關。奶奶最拿手的是榆錢燜飯,刺葉燜飯,酸菜蒸玉米。
奶奶還有壹個特長,就是在善良上嚴格。她脾氣不好,為人誠實坦率,爭強好勝。遇到不講道理的人和事,她總是堅持正義。如果她說錯了什麽或做錯了什麽,她祖母的正義之杖就是“龍頭杖”。我想說的是奶奶的家風。奶奶的“龍頭杖”只是壹根柳枝。農村小腳老太太讓孩子去河邊砍壹根柳枝當拐杖。奶奶的拐杖也不例外。是大表哥從河邊柳樹上砍下的壹根普通的樹枝,但就是這根普通的樹枝,卻是李家的風格。只要是李家的親戚,大概都嘗過奶奶的“龍頭杖”的厲害。兒孫不允許奶奶犯錯。壹旦她犯錯,不管她是誰,只要妳說話做事沒道理,她都會用“龍頭杖”。我還摸了我奶奶的《龍頭杖》。記得那壹次,外婆讓我做掛面。那時候我不會做飯,坐在臺階上壹動不動。我奶奶叫了我三次,我撅著嘴,壹臉不高興。我奶奶拄著拐杖走到我面前說:“我讓妳做飯。妳為什麽坐在這裏?”“我不會做飯……”“這麽大的女人不會做飯,多丟人啊?”“如果我做不到,我就不做。”“還敢撅嘴。”奶奶說,她掄起“龍頭杖”打我屁股。我跳起來就跑。我跑得越快,我奶奶就越生氣。我在前面跑,我奶奶在後面追。我們在院子裏轉圈。我奶奶雖然是個小腳老太太,跑得沒有我快,但她很聰明,好像在跑。其實她在慢慢等我,我只想跑。我永遠忘不了這壹頓打,我奶奶壹邊打壹邊說:“女孩子不能吃,嫁了就要挨罵,連妳媽都要挨罵……”我心想,我被罵跟我媽有什麽關系?後來長大了才知道,這不是教父的錯。“我習慣了自己的女兒,管不了別人的媳婦。”這是我們家鄉最常用的口語。我被奶奶打了,只好站在她身邊看她煮掛面。從那時起,我開始學習烹飪。雖然我在烹飪方面沒有太大的進步,但是奶奶的教導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奶奶好勝,正直,有氣質。我們孫輩都挨打,連我姑姑都打。只要他們犯錯,說話或做事不理智,奶奶也會用“龍頭杖”打他們。之後,沒有人會討厭她,因為每個人都會意識到自己錯了。奶奶從來不在人背後說誰對誰錯,什麽事都是當面說。她說完之後,並沒有放在心上。所以,晚年的奶奶是村裏的智者,尤其是女人。她遇到什麽事都喜歡和她商量。她盡力提供方便,幫助別人分析事情的利弊,提出建議。
好人有好報。在那艱苦的歲月裏,奶奶堅強勇敢的生活著,壹直努力著,身體硬朗。她壹刻也不能閑著,直到去世前三年,也就是88歲那年,她倒下了,然後她就失去了勞動力。她生活不能自理,但生命力極其頑強。奶奶壹直思路清晰,壹點都不迷茫,直到生命的最後壹刻,她還在思路清晰。聽舅舅說,她去世那天早上叫她給媽媽打電話。然而,當時是冬天的至日,雪下得很大。從Xi安到商洛,路上結冰了,出了事故。我們被困在路上,直到晚上才能回去。我的叔叔看著我的祖母,她如此虛弱,飽受疾病的折磨。二叔在奶奶耳邊說:“媽,下雪了,我姐堵在路上了……”我奶奶張嘴想說點什麽,卻說不出來。過了壹會兒,她長長地吸了壹口氣,死了。
我的祖母郭,出生於1914,於2005年2月22日去世,享年91。縱觀她的壹生,有太多的抱怨,也有太多的無奈,從出生到駕鶴西去,91年,將近壹個世紀。我用筆記錄的只是九根牛壹毛;我也不能同情我奶奶的精神世界,所以只能簡單介紹壹下我奶奶,不能寫她的精神。這是我的悲哀。奶奶已經走了十二年了,我不想說請妳安息,因為在我心裏,奶奶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