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拉曼卡強調:“柏拉圖的對話風格適應了辯論不同觀點和引入蘇格拉底啟發式問題的需要,但西塞羅的《論說話者》采用這種對話風格,不僅是為了在連續不間斷的對抗中準確地比較各方的觀點,也是為了記錄不同對話者對壹個相對連續的話題的不同看法。”這種觀點無疑是對西塞羅思想實質的根本性曲解。西塞羅首先是壹位政治家,也是壹位嚴肅的哲學家。他的作品壹以貫之的目的就是試圖讓他作為演說家的非凡才華和經驗為哲學服務。按照他的設想,他的任務是把希臘哲學及其“好奇”的理論態度介紹給羅馬,如果不是介紹給羅馬的話。這不是壹個簡單的任務,因為他首先要介紹的哲學意味著壹種生活方式。對西塞羅來說,不符合人們口味和思想的理論很難引進,不可信的外國產品更難引進,從希臘引進理論更難。西塞羅必須小心羅馬人的感情。什麽樣的感情?關於西塞羅之前壹代人的羅馬歷史學家薩洛斯特,無疑是對羅馬人感情的最簡潔、最權威的概括:“在我看來,雅典人的行動的確相當偉大和光榮,但實際上並不像傳言的那樣傑出。但是因為雅典產生了具有非凡才能的作家,雅典人的成就被認為是世界上無與倫比的。從這個角度來說,成就事業的人之所以成就那麽高,是因為偉大的作家可以用贊美的話來擡高事業本身。但是羅馬人民從來沒有享受過這樣的優勢,因為他們中最有才華的人總是從事實際事務,他們總是在個人實踐的情況下運用他們的頭腦;最好的公民重視行動而不是空談。他認為自己的英雄行為應該得到別人的贊揚,而不是自己去描述。”西塞羅對羅馬人感情的尊重首先表現在對話中。
在試圖對演講人做出總體評價時,塔拉曼卡說:“他(西塞羅)仍然是法學家的崇拜者,除非他因具體情況的需要而表達相反的觀點。”這也是壹種曲解,因為法律與其說是《論說話人》的主題,不如說是證據之壹。演說家不是民事或刑事法庭上的演說家;正如公共演講的藝術從來不意味著法庭辯論。《論演講者》唯壹可能的主題是演講者和他演講的藝術。
這種明顯的曲解和上述根本的曲解,就是父子關系。結果塔拉曼卡壹開始就沒有註意對話發生的氛圍和環境。這種氛圍和環境可以用壹個典型的希臘詞來形容:“休閑”。希臘哲學,無論是作為壹種理論態度,還是作為壹種生活方式,都起源於“休閑”。主要交談者之壹的斯基沃拉要求並生動地概括了這種“休閑”氣氛:“我希望我的腳也能嘗試蘇格拉底粗糙的腳所得到的感覺——那種他躺在草地上,像被哲學家們從諸神那裏得到靈感壹樣說話的感覺。另壹位主要發言人克拉蘇補充道:“不,它甚至可以更舒適。”這壹有意義的補充並不是為了強調它更舒服,因為柏拉圖的《菲德諾》中的蘇格拉底正站在梧桐樹的樹蔭下,而《論說話者》中的這些對話者則已經躺在草地上了。對話的第二天,也就是最核心的時候,凱撒和昆圖斯到了,向對話者傳達了“羅馬什麽都沒發生,其實妳也知道是休息期”的信息,讓讀者真正明白了真正的“閑”,也正是在這壹刻,對話者才真正得到了“閑”。無論如何,讀者應該記住,像柏拉圖的《理想國》壹樣,西塞羅也試圖在他的《理想國》中探索最佳政治制度的本質以及正義和理性的本質。但西塞羅探究的結果之壹是讓讀者理解政治生活固有的、不可避免的局限性。為了滿足實踐的需要,理性和正義都必須有所削弱;西塞羅關於最佳政體和正義本質的論述在《西庇阿之夢》中達到了完美的頂峰。這也是《On the Speaker》的背景色,如果對話的細節是壹件精妙的刺繡工藝品。
對話以克拉蘇對公眾演講藝術的重要性的生動闡述開始,克拉蘇充滿激情地賦予演講者的幾乎無限的重要性立即被斯凱沃拉拒絕。在提出同樣慷慨激昂但更尖銳的反駁後,斯基沃拉的談話明顯趨於平靜平和,他並沒有簡單地取消演講術的功能。而是,他只是在“見解淵博”、“語言堅定”和“善於辭令”之間劃了壹條線。在這裏,他和克拉蘇壹起,為演講藝術鋪就了壹片廣闊的空間。
問題是:誰會是這個舞臺的主角?
演講術也起源於希臘。即使在雅典,直到拜占庭時期,實證主義也從未發展和形成,但在公元前5至4世紀之間,它在希臘發展和形成了關於政治和法律的辯論藝術。這種藝術隨著希臘城邦最初的結構發展到壹種可以“接納”更多人,使他們成為公民,參與政治生活的制度。這種新的希臘制度把公民大會放在首位,雅典第壹位公民伯裏克利廢除戰神山議會是這種發展最顯著的標誌。伯裏克利是希臘世界最偉大的演說家之壹。演講術應該具有說服效果,帶有強烈的情感色彩,很少的智力成分,這也是亞裏士多德在他關於修辭的著作中包含恐懼、憐憫和快樂等激情,而不是倫理的主要原因。演講所針對的聽眾無法從政治上或法律上判斷辯論的純粹對錯,但他們需要獲取關於對錯的知識。
在克拉蘇和安托尼烏的對話中,主題是法律,更確切地說,是城邦的法律。克拉蘇把許多演說家對法律的無知歸咎於他們,主張演說家應該直接而深入地學習法律。安托尼烏認為,演講者對法律有壹個大致的了解就足夠了,必要時,他們可以求助於法學家或他們的著作。但是很快,安托尼烏強調了法學家和普通人之間的距離。他還指出法學家的著作變得越來越難以理解,但安托尼烏對這壹現象不置可否。
隨著斯基沃拉越來越堅定的沈默,克拉蘇在與安東尼斯的辯論中不由自主地加入了濃厚的“啟蒙”色彩(西塞羅明確地將這壹轉變過程描述為壹個無意識的邏輯過程)。第壹天的對話以克拉蘇的勝者結束。第二天對話的前提是占蔔的管理者兼占蔔師Skyvola退出,去Tus Coulloume莊園休息。失去“上帝”的支持並不意味著安托尼烏會輕易屈服。他堅持說:“妳知道,壹個有知識有智慧的人經常說,他不希望沒有知識的人讀他的作品,也不希望有知識的人讀他的作品,因為前者什麽也看不懂,後者可能比他自己更懂...然後我不想發表(談)給庸俗的人,也不想發表給妳。我希望我的談話寧願不被理解,也不要被批評。”但這段對話與其說是堅持“舊”的立場,不如說是說出了這種堅持的理由。安托尼烏決定讓步。在談話中得到“突然到來”和“新”進入者凱撒和卡魯托斯“整天呆著”的保證後,安托尼烏開始了他對演講術的真正和內在的看法,這確實幾乎與克拉蘇完全壹致。法學家應該獲得演說家的能力,而演說家應該獲得法學家的知識。
然而,舞臺上的主角不是兩位主要的談話者克拉蘇和安托尼烏,也不是早已離開舞臺的斯基沃拉,更不是突然到來的兩位新加入者。而是兩個壹直在場的年輕人,即Kota和Sue Pirchi。他們被賦予了出色的演講技巧,他們有著典型的希臘人的求知欲,他們在人們的期待中尋找著“護民官”的位置。根據羅馬法,這個職位對元老院的決議有否決權。最重要的是,從壹開始,這場對話的主要聽眾就只有這兩個年輕人。
對話以克拉蘇的總結結束:“當然,毫無疑問,真理會在壹切方面超越模仿。然而,如果真正的自我在實踐中能做到這壹點,那麽我們自然不需要雄辯術。而靈魂的激情,應該主要是言語本身激發或引起的,往往是無序的,以至於模糊不清,不明顯。所以要剔除那些造成歧義的因素,揭示那些清晰明顯的方面。”
現代法學家很少關註西塞羅的《論說話人》,因為真正的法學家可能明白,這不是壹部他們可以從中獲得法律經驗知識的著作。但沒有人比托克維爾更清楚地描述了《論演說家》的現代處境:“法國的成文法往往難以理解,但每個人都可以研究或討論它。相反,對於普通人來說,沒有什麽比基於先例的法律更令人困惑不解的了。英美法學家對先例的尊重,以及他們在教育中養成的尊古思想,使他們越來越疏遠人民和人民的感情,最終使他們成為壹個不同的階層。法國的法學家都是學者,而英國或美國的法律職業者就像埃及的祭品,和埃及的祭品壹樣,只滿足於做壹個形而上學科學的解釋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