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仁”從來沒有獲得像在中國那樣的地位。“忠勇”是武士階層信奉的儒家美德,反映了當時日本社會的需要。
以對日本文化和價值觀的研究而聞名的本尼迪克特曾指出,“仁”在日本從未獲得過像在中國那樣的地位。她在研究日本文化中對天皇和父母的“感恩”觀念時指出,這種感恩是壹種無限的、無條件的義務,比中國文化中對國家的義務、對父母的孝順觀念更加絕對;雖然忠孝這兩個範疇都來自中國,但在中國並不是無條件的。“中國設定了壹個壓倒壹切的美德作為忠孝的條件,這個美德就是仁”。她指出,在中國,統治者必須是仁慈的,否則人民反對君主就是正當的。“中國人的這種倫理觀念在日本從未被接受...其實在日本,‘仁’是被排除在倫理體系之外的道德,在中國的倫理體系中也沒有那麽崇高的地位。”羅伯特?貝拉認為,在前現代日本,對君主特殊主義的“忠誠”觀念淩駕於所有其他倫理觀念之上,忠誠是江戶時代的核心價值觀。他說:“我們看到,在日本,忠誠滲透到整個社會,成為各個階層的理想。在中國,忠誠甚至很難適用於整個紳士階層,而只適用於做官的人。”現代日本人已經把忠於天皇和國家的傳統民族價值觀轉變為忠於關系到個人生存的企業。每個成員都以企業為家,為企業貢獻自己的青春才華。他們經常自願加班,努力工作,不遺余力地回報企業對他的知遇之恩。於是,節儉的觀念,重智的意識,實用的思想也就應運而生了。但這些並沒有形成理論體系,外來的儒家文化也只是基本適應了這些思想,所以被日本人接受,奉為真理。根據這些說法,在現代日本儒家或日本文化中,占主導地位的價值和原則是“忠誠”,人們對特殊制度或特殊集體的承諾超過了對普世價值(正義和博愛)的承諾。
溝口雄三教授深刻揭示了中日兩國的價值觀。他指出,達爾文的生物進化論發展成為斯潘塞的社會進化論,在中國成為嚴復的進化論,對近代中國知識分子產生了強烈的影響。生存競爭、適者生存、自然淘汰和弱肉強食被接受為進步的原則。但如果中國要接受弱肉強食,他必須從根本上改變世界觀。這是因為,自宋代以來,在中國,仁、義、禮、智被視為人類的世界,弱肉強食被視為動物的世界;財產均分繼承,職業不世襲,益田亦莊相當普遍,同居視為美德。因此,中國的社會倫理和社會組織牢固確立了與弱肉強食相反的原則。
日本和中國有很大的不同。江戶時代是長子繼承的世襲階級社會,所以私有財產和職業意識得以確立,成為容易適應競爭原則的基礎。另壹方面,江戶時代的武士階層在接受儒家思想時,“勇”被視為與仁並列的重要美德。在中國,沒有陳淳的《北》、戴震的《疏證·孟子·子怡》中的“勇”,卻有筆下的《冥冥》中的勇、武、剛、強、韌之德。因此,他認為“在思想倫理傳統上,日本有輕易接受弱肉強食原則的基礎;相比之下,中國不僅沒有這樣的基礎,反而有相反的原則基礎。”的確,忠誠、勇敢、剛毅是武士階層重要的儒家美德,反映了江戶社會的需要。雖然日本儒學中也有註重仁的學者(如山崎、伊藤仁齋),但日本儒學很難被概括為仁,這確實是事實。
(二)日本儒學的發展形式和社會功能
按照歷史順序,儒學在日本的興衰可以分為五個時期:儒學的東進之旅(大和時代)、日本早期儒學(鳥、奈良、平安時期)、儒學作為禪宗附庸(鐮倉、室町時代)、儒學的鼎盛與日本化(江戶時代)、資本主義時代的日本儒學,* * *。自始至終,日本儒學的發展形態和對其社會功能的分析,都是圍繞著它的積極作用和消極作用進行辯證論述的。
1.早期日本儒學:考古學家在討論儒學東傳時,通過對當時日本人精神生活的詳細考察,分析了當時中日兩國的文化勢差,從儒學東傳的史實中揭示了文化傳播的普遍規律,使之在理論上得到升華。在此基礎上,把儒學傳播到平安時代後期,儒學得到發展,定義為日本早期儒學。
2.鐮倉和室町時代儒學的發展:在鐮倉和室町時代,幕府將軍獨裁,武士霸道,戰亂頻仍,社會動蕩,民不聊生。在那個動蕩的年代,人心趨於冷漠,禪被標榜為頭腦清醒,家世獨特。儒家作為禪宗的附庸,也興盛壹時。當時儒家思想的具體內容是以內大臣對君主的“忠”為核心,要求武士要有勇武輕身、愛名愛義的精神,要養成重視禮儀、存寡欲、誠實自信、鄙薄平和的溫柔柔弱貴族的習慣。此時,齋藤優子學雖已傳入日本,但日本是佛教的附庸,很少有儒家對世界進行獨立抽象的思考。室町時代後期,儒家教育機構足利學派雖然壹度以易學為主,但易學教育與其說是儒家世界觀的易學,不如說是作為占蔔的易學。足利學派的許多畢業生利用自己的占蔔知識,為戰國名將占蔔,實際上起到了軍師的作用。這些儒家對抽象的世界觀思考不感興趣。
3.儒學的鼎盛時期:中國的宋儒學和齋藤優子學傳入日本的江戶時代,是儒學傳播和興盛的時代。朱學最初為幕府所忽視,後在德川家族的推崇下成為官方學派和官方意識形態。江戶時代,日本儒學擺脫佛教而獨立,為日本儒學發展獨立的理性思維創造了條件。然而,盡管日本儒者以強烈的思辨性質接受了中國的理學,並表示了壹定程度的理解,但宋明理學中最思辨的本體論卻未能在其思想體系中占據重要地位。即使他們接受了“理”的範疇,也更多地把它理解為與經驗事物相關的自然規律和道德規範,並極大地理解為形而上學世界的本體論存在。有日本學者說,日本儒學的歷史“可以看作是中國儒學相應變形和壓縮重復的歷史”。
4.儒學在近代日本資本主義社會的發展形態和作用:近代日本文化轉型的正確途徑是“找到傳統文化與現代化的聯系,創造性地揚棄傳統文化,選擇性地接受近代西方文化,實行兩種‘融合’”。這壹結論與國內馬克思主義者關於中國文化未來發展必須走綜合創新之路的觀點非常接近,可謂殊途同歸。目前,日本的儒家思想已經融入日本人的思維方式、行為方式、情感和生活方式,成為日本民族性的重要組成部分。其表現形式可以概括為“日用而不知”。
(三)日本儒家思想對日本文化的影響
日本儒家思想對日本文化的影響非常廣泛和深刻。在政治領域,從大華革新與“之教”、“富國強兵”和朱之學的關系,到“尊王拒洋”思想與明治維新。在法律方面,從養老法和禮法,到明治民法中的家庭制度等。這縱橫交織,構成了壹幅博大精深的歷史文化畫卷。通過詳實的史實,日本儒家思想對日本文化的影響是具體而突然的。
古代文獻中關於宇宙生成和演化的神話與儒家經典《淮南子·養神》和《周易·凝聚》的關系表明,“他的神學思想和宗教儀式活動都受到了中國儒家思想的影響”。到平安時代中期,以佛教為基礎、依附於神道的“地方痕跡”理論,是第壹次試圖將神與佛教的和諧理論化。室町時代,神佛和諧論與儒釋道融合,發展為神儒佛合壹的各種學說。無論哪種共識論,實際上都是外來思想特別是宋學的準備和培養。這並不意味著日本固有之道標榜的神道有了什麽獨創性的新發展。從日本神道與儒教、佛教等宗教和思想的關系中,我們可以清楚地了解日本民族是如何吸收外來文化的。日本神道的理論化與佛教、儒家等外來文化在日本影響的強弱密切相關。所以神道的理論過程不是壹個思想積累的過程,而是壹個不斷變換色彩的淺薄過程。要在神道理論的不同階段找到壹致的思想是非常困難和無效的。日本神道的發展和儒家思想對它的影響充分表明,“文化對日本民族來說始終只是壹種手段,並沒有像中國那樣成為保持其純潔性的目的。日本民族正是在‘有用’的基礎上,不斷吸收和利用多樣的外來文化,從而形成了自己的民族文化。”
(四)日本儒學對現代化的影響
第壹,日本的現代化具有明顯的雙重性。同樣,日本的儒家思想也具有雙重性。他認為日本現代化的消極方面與日本儒家思想的消極方面不無關系,但更重視日本儒家思想對推動日本現代化的積極貢獻,並期望其有助於解決日本現代化所面臨的困難。
第二,儒家思想對現代化的影響是發揮積極作用還是產生消極作用,“主要取決於我們能否既分析又批判儒家思想和西方現代思潮。”[5]同壹種思想在不同的思想體系和價值體系中可以發揮不同的社會功能。當然,觀念的這種功能的更新和轉化不同於生物工程中的繼承和變異,因為社會運動是壹種更為復雜的運動,特別是當既有時代差異又有民族差異的東西方文明發生碰撞時,為了構建壹種新的觀念、價值觀和文化體系,我們必須“在了解它們的差異和各自特殊性的基礎上,尋找它們的* * *特征,從而開發出兩者真正的結合點和轉化點,從而達到
再次,對儒家傳統文化的分析是為了尋求東西方文化的交匯點,了解優秀傳統與現代融合的具體機制。日本的經濟奇跡是日本社會協調發展的結果。過分強調壹個或幾個因素,必然帶來片面性。“思想文化和物質基礎在社會變革過程中的作用是相互依存、相互滲透的。“系統集成”理論正是看到了兩者之間不可分割的聯系,並試圖揚棄其片面性,以期在更高的層面上創立理論。這種敢於探索的精神值得充分肯定。
以上就是儒家思想對日本文化的影響!希望對妳有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