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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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料的價值
史料千差萬別,種類繁多,使用時價值也不盡相同。特別是有文字的史料,價值相差很大。根據作者與他所描述的歷史事件發生的時間地點的距離,我們可以將其分為幾類:
第壹,事發時當事人和人的敘述,價值最高,是所謂的第壹手材料。比如甲骨蔔辭,它是研究殷代歷史的第壹手材料,因為它是殷王占蔔的記錄,是當時人和當事人的記錄,與事實出入較小,因而價值最高。目前,我們研究商代歷史主要依據甲骨文,而不是殷本紀等的歷史記載。,因為後者不是當時人或當事人的記錄,所以史料價值差很多。
除了《周樹》和《詩經》的壹部分,研究西周歷史的第壹手材料是金文。青銅器銘文在殷代時已有,但壹般字數很少,最多只有兩三個十字。到了周代,尤其是周中期以後,銘文有300到400字,所以有人說壹篇銘文抵得上壹部史書。這些銘文從宋代開始就有記載,以後越來越多。清末出土了大量青銅器,其中壹部分生活在海外。上面的銘文大部分都被記錄在書裏了。解放後,考古學家用科學方法發掘了更多的青銅器,特別是在陜西和河南古文化中心,有了新的發現。這些出土青銅器上的銘文是極其珍貴的文字史料。這裏有幾個例子:
1976年,臨潼出土壹件青銅器“李潺”。碑文說,武王伐周,不是年月,是日期“甲子”。甲子,吳王滅。以前歷史書上都這麽說,但到底靠譜不靠譜?很難確定。現在已經被銘文證實了。
1965年,寶雞出土了壹部《何尊》壹書,記載了王武於年遷居洛陽。這件事史書上沒有明確記載。現在有了何尊的題字,這件事就清楚了。武王死了,叫周公建洛邑,周公繼承武玉的遺誌建洛邑,成王五年遷都洛陽。至於什麽時候搬回豪景?目前尚不清楚,但何尊的發掘補充了遷羅的史實。
1975年,在扶風縣發現壹個名為“秋微”的大貴族制作的杯子和兩個大鍋,上面的銘文記錄了他與其他貴族的土地交易。這些都是古書上沒有的,我們只從銘文中知道。
1977年,河北靈壽縣發現中山王壺鼎,上面有長長的銘文。中山是戰國時期的壹個小國。它在春秋時期被稱為仙寓,屬於當時北方的壹個國家白蒂。中山國的歷史記載在《中山王》■(有些人讀錯了)的壺鼎長文中,其中說伐燕時,中山國也趁機伐燕,奪取了壹些土地和財物。齊伐燕的故事見《孟子·戰國策》,但中山王也趁機伐燕的故事沒有記載。碑文還記載了中山王“相邦”(即國相)的名字,而司馬在《戰國策》中被稱為。他是司馬遷的遠祖。司馬遷曾在《史記·自序》中說:司馬家衛國,有人在中山,指的就是他。以往關於中山國的記載很少,中山出土的青銅器彌補了這壹不足。這些青銅器都是錯金錯銀,非常精美,說明當時的中山已經完全接受了中國文化。在文字和語法上,與西周金文基本壹致,具有戰國風格。但有些字的寫法比較特殊,比如“顏”字旁邊的字,就用了“心”字。說明在秦始皇統壹文字之前,各國的差異都不小。以前有人認為秦朝以前所有的語言基本都是壹樣的。從這些金文來看,這種說法是錯誤的。
古代史,除了地下發掘,第壹手資料很少;在現代歷史上,情況完全不同。比如太平天國,現在整理出版的第壹手資料很多,還在不斷被發掘。雖然大部分是地主階級的知識分子寫的,他們的論述當然是站在反動階級的立場上,但他們總是從不同側面和不同程度上反映太平軍的活動。再比如辛亥革命,因為年代比較近,所以保存下來的第壹手資料比較多。壹些親身參加過辛亥革命的老人還健在,他們的回憶錄都是親身經歷,當然是珍貴的第壹手資料。
以上例子說明了第壹手材料的重要性。但也要註意,當時人的記錄並不都是可靠的。比如壹些明末清初農民起義的個人筆記,是當時的人寫的,但很多是從傳聞中得來的,或者是從宮廷書籍中抄來的,不壹定可靠。所以不要壹概而論,要壹本書壹本書具體分析。
第二,後人寫了什麽。絕大多數古籍屬於二手、三手資料,只有少數例外。比如《史記》,從黃帝開始寫,壹直到漢武帝時代(我們現在看到的《武帝小傳》,是後人用《閉經》編的,本來叫《今小傳》,因為原著很多地方觸犯禁忌,所以失傳了)。史籍可以作為記錄漢初以來歷史事件的第壹手材料。至於秦朝以前的事情,那就差多了,因為很多都是謠言,很難說可靠不可靠。眾所周知,西周時期王理和王怡之間有壹個長達14年的“* * *和平時期”。* * *和元年,也就是公元前841,都是中國的確切日期。什麽叫“* * *和”?司馬遷解釋說,周公和召公都是管理國家事務的人。他這麽說的依據是什麽?我們不知道。古代先秦書籍如《左傳》、《呂春秋》都沒有這麽說,只說* * *河伯(* *為國號,* * *為伯名)代替紂王管理政事。這就形成了兩種說法。從總體情況來看,司馬遷的發言比較合理。因為周公和趙公都是周的大臣,讓他們當攝政王比較合理。但是推理不是證據,這是怎麽回事?我不知道。因為這種記載都是道聽途說,沒有更多的原始材料很難確定。
再比如竹書紀年,這是戰國時期魏的史書,所以記載戰國時期的歷史事件極其可靠。原書雖已失傳,但在後來的書中被大量引用,如《水經註》、《史記》等。唐代文學家司馬貞寫《史記》為什麽要引用竹書紀年?因為它和史記的記載有很多不壹致的地方。現在我們來比較壹下這兩本書。《竹書年譜》記載戰國時期更為正確,因為它是魏的史書,也是當時人的記載。《史記·六國年表》中有許多錯誤。現在我們可以知道這些錯誤,並加以糾正,這是基於竹子年表。但是記錄春秋戰國以前的事件,比如夏商周的事件,不壹定可靠。所以,同壹本書,不同的部分,作為史料,有不同的價值。壹般來說,說過去的比較靠譜,說上壹代的不壹定靠譜。越老的東西越不靠譜。
戰國時期,百家爭鳴,各種學者從不同的角度描述他們的理想政治,引用傳說和故事作為他們理想的基礎。這種情況在先秦諸子中幾乎是普遍的,但或多或少都有。《五帝史記》指出:“諸子百家言黃帝,其言不雅。”可見,古代的同壹個人,後人強加和附加在他身上的形象和思想是不同的,往往被誇大或扭曲,難以取信於人。
前面說過,後人寫的東西,大部分只能作為二手或三手資料閱讀,但也有少數例外。例外是什麽?有些事,雖然被後人記載,但第壹,相隔不太遠;第二,沒有比這更早的記錄;第三,其內容並無可疑之處。我們不妨把這種東西當作第壹手材料。比如《論語》,是孔子的弟子們記錄的,所以除了孔子的話,還有弟子的話。雖然這些話不是孔子或他親自教導他們的弟子寫的,但我們沒有比它更可靠的了。因此,我們在談論孔子的行為和思想時,不得不把它當作第壹手材料。其他關於孔子的材料是否可信,要用《論語》來衡量,符合《論語》的大概是可信的;不壹致,是不可信的。比如漢儒編纂的《禮記》,講了很多孔子的話,有些是可信的,大部分不能算孔子的話。
這類史料中有壹種情況值得我們註意。很多古籍,尤其是先秦諸子,都註重從思想史的角度來討論問題。他們對古代歷史的追溯往往反映了思想家的歷史觀。我們應該如何看待他們表達這種思想的古代史體系?比如韓非的歷史觀體現的是進化觀還是退化觀?他從古代的蒙昧及其發展,梳理了人類發展的程序,如晁氏家族、隋氏家族等,但他也說:“古代爭德,中世紀爭智,現在爭力。”這將如何解釋?再比如《禮記》中“大同”和“小康”的表述。有人認為是孔子的理想國或歷史觀,但如此重要的思想在《論語》中應該找不到,與孔子的思想不符。也被壹些學者作為史料來說明古代歷史。我認為這些做法是否正確值得商榷。古代思想家的歷史觀和他們用以解釋這些觀點的古代歷史體系的正確性是兩回事。我們可以借鑒他們對我們所認識的歷史有積極作用的歷史觀思想,但不能局限於他們根據幾千年前的推測得出的結論,尤其是在材料的使用上。從科學的角度來說,我們應該用有理有據、可信的材料來論證人類社會的發展史,而不是用壹些人編造的歷史傳說甚至古代史體系來建立自己的觀點。
第三,後來人講述的古史。這種東西沒什麽史料價值。三國末年有喬舟的《古史考證》,西晉有皇甫謐的《帝王世紀》。這兩本書失傳了,但唐代的人註釋《史記》時引用過。司馬遷寫《史記》,從《五帝列傳》開始,意思是五帝之前,都是神話,不可思議。然而,司馬貞寫了壹篇《黃三傳》,這實在是無知。到了宋代,類似的東西就更多了,邵雍的《皇經之書》,蘇轍的《古史》,胡宏的《皇叔》,羅比的《道史》,還有很多都沒用。清初的馬謖寫了《推演史》,收集了幾乎所有的神話傳說,且以多勝少,不管是否可信。這些書講的都是先秦的古代史,與作者的時代相差甚遠。它們的內容基於什麽?主要是根據代代相傳的東西,沒有什麽真正靠譜的。所以這類書的史料價值不大。
有壹個類似的情況:從漢代開始,很多人習慣抄書,東抄壹點,西抄壹點,拼湊成書。比如《漢書·詩傳》解釋《詩經》。怎麽解釋呢?先講個故事,再引用壹首詩。這叫用事實講詩。這種方法在《荀子》中已經被廣泛使用,韓嬰也使用這種方法,很多地方直接抄襲《荀子》。漢人寫的壹些《禮記》也是大段大段地抄《荀子》。劉向的《說苑》《新序》都是講故事的,而這些故事都是抄的,很多都是抄呂的《春秋》。所以,雖然劉向是壹個著名的學者,但是他寫的東西不壹定有多大價值。
東漢末年,王充寫了《論衡》,非常有名。他非常註重筆記的“實”,反對筆記的“虛”。《論衡》裏的東西都靠譜嗎?不完全是。《論衡》裏有壹篇關於瑞的文章,裏面說孔子召集弟子講學,出現了“三盈三缺”的情況。四人幫在批判孔子時抓住這段話,說當時邵正茂也在魯講學,孔子的學生都被邵正茂吸引了。這樣重復了三次,所以叫“三盈三虧”,只有顏回沒去。四人幫用這個來貶低孔子,其實是沒有根據的。有人說這段話是抄孔子家語,不可信。漢代的家訓已經失傳了,就算有也不會有這種貶低孔子的話了。因為《家語》是孔子推崇的。至於這版《家語》,是魏晉男子王肅偽造的。王充怎麽可能抄襲王充的書?況且這個“家庭用語”並不包含此事。從事實來看,據說孔子的高徒有72人,史書記載的也就這麽多。孔子死後,子貢在墓旁待了三年,史書有記載。反過來說,如果邵正茂談學習,他談的是什麽?有哪些重要的命題?他的弟子是誰?沒有記錄。所以這個事件,就像兩個孩子試圖通過決定上午的日子是否更接近下午的日子來否定孔子是聖人壹樣,屬於儒家的反對派為了否定孔子的學說而編造的故事,不能算是壹部信仰史。《論衡》這本書以反偽著稱,很唯物,卻講了這麽壹個荒誕的故事,可見不要迷信古人。由此得出的經驗是,對於以思想政治見解為主的作品,應該區別於歷史專著等記錄。他們討論歷史的態度截然不同。前者以形而上學的主觀態度對待歷史。為了達到目的,他們往往歪曲歷史真相,以此來說服別人,建立自己的理論。後者尊重歷史事實,以歷史的真實為目標。所以當兩本書在描述同壹歷史事件上出現矛盾時,我們將何去何從就壹目了然了。而且在後人的著作中,從思想史的角度追溯古史,可能有很多可取之處,但從史料價值的角度來看,就不是壹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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