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資聰穎的湯壹介早在讀高中時便思考“要通過自己的努力,去探討壹些宇宙人生的根本問題”,撰寫了《論死》《論善》《論生意義》等壹些展露哲學家天賦的文章。
1946 年,湯壹介考上了北京大學。在北大,湯壹介仍然保持著勤學苦讀的習慣,並很快嶄露頭角。改革開放以後,湯壹介迎來了個人學術生涯的春天。在很多人心靈滯塞、頭腦僵固的時候,湯壹介決心要成為壹個思想獨立的學者,決心要突出重圍,走出哲學研究的困境。
1981 年,湯壹介在北京大學首開選修課《魏晉時期的玄學和佛教、道教》。這個題目不僅涉及玄學,還涉及佛教跟道教的關系等問題,難度相當大。為了成功開講,他每天“做功課”到很晚,幾乎沒有壹天能在夜裏兩點鐘以前就寢。而這樣壹門可能“相當枯燥”的課程。卻被他講得有聲有色。之後,他又相繼出版了《郭象與魏晉玄學》和《魏晉南北朝時期的道教》,這些都成為研究中國哲學繞不開的著作。
1983 年,第17 屆世界哲學大會在加拿大蒙特利爾舉辦,會上特設了中國哲學的圓桌會議專場。湯壹介以“儒學第三期發展的可能性”為題作演講。他認為:真、善、美是人類永恒的追求,儒家的這幾個中心理念都沒有失去現代意義,而且還有進壹步發展的可能性。1993 年,美國學者亨廷頓發表“文明沖突論”,湯壹介立即對此予以批評和回應。早已習慣“用自己的腦子來思考問題”的湯壹介,用“和而不同”的思想來批判亨廷頓的“文明沖突論”,他指出:不同文化可以不同,但可以和諧相處。那麽,不同觀念、背景下的文化***處如何實現?湯壹介認為,唯壹的途徑就是對話。只有互相理解,相互尊重,才能取得***識。
湯壹介曾廣泛參加眾多國際學術交流活動,他在紐約第四屆國際中國哲學討論會、漢堡第十九屆亞洲與北非國際討論會等眾多哲學會議上都充分表達了自己的思想,並受邀到紐約州立大學、德國、荷蘭等地交流講學。
1984 年,以北京大學哲學系為核心,組建了中國文化書院,湯壹介任院長。書院的宗旨是“繼承並發揚中國文化的優良傳統,促進中國傳統文化的現代化”。書院舉辦了四屆反響巨大的“文化系列講習班”,還舉辦了有數萬名學員參加的“中外文化比較研究”函授班,強化了當時的文化思想意識。
2010 年,北大儒學研究院揭牌成立,湯壹介又挑起重擔,出任首任院長。他認為哲學家要關註到現實社會有哪些重要問題要解決,“我們現在對各種學科的解釋用的是西方的解釋學,能不能做出壹個中國解釋學的框架,這是迫切需要的。
根據中國現實的情況,我們既然有儒家傳統,又有馬克思主義,可以整合起來解決中國自己存在的問題。”
在湯壹介家中,四壁皆為書架。他說自己另外還有四個地方存放書籍,兩個是辦公室,壹個是租的房子,此外還買了壹個房子專門用來裝書。他不承認自己是“大師”:“我說現在沒有大師,因為還沒壹個思想體系被普遍接受,還沒出過壹本影響世界的劃時代著作。”編纂《儒藏》是湯壹介的夙願,20 世紀80 年代末他就曾提出這壹課題。“在中國歷史上有儒釋道三家,現在有《佛藏》《道藏》,但壹直沒有《儒藏》。中華民族要復興,從儒釋道三家講,儒學在歷史上是我國社會的主流文化,是應該做的時候了。”
2002 年,北京大學提出《儒藏》編撰課題。第二年,作為教育部的重大項目,《儒藏》編撰正式啟動,湯壹介受命出任《儒藏》編纂工作首席專家,這壹年他76 歲。
“後來我想,光因歷史上沒有《儒藏》,就來編壹部《儒藏》雖也是壹個理由,但是更深層的理由,是儒家思想裏有相當多的對我國今後發展很有意義的思想資源,我想給大家準備壹套材料,讓大家來研究它。”湯壹介說,還有壹個讓他必須要做這件事的原因,是出於中國人的榮譽感和責任感,“《佛藏》從宋朝起壹直到現在,至少編了二十多種,但現在通用的是日本人編的《大正藏》。所以我們應該編出壹本讓世界通用的《儒藏》。”
湯壹介不以金錢、名譽、地位為意,而是汲汲遑遑地為中國文化和中華文明的傳諸永世而恪盡壹介書生之綿薄微力,兢兢業業地為中國當代文化發展添磚加瓦,其誌永固,其情可感,其願撼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