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周圍不知不覺有壹片陰森的黑暗,我就在這陰森的寂靜中倒下了。這時,有人躡手躡腳地走到我面前,那個人悄悄抓住插在我胸口的短刀,慢慢地拔了出來。”說完這話,穿著白袍的女巫癱倒在地,風在吹,白圍巾遮住了她的臉。她身體裏傳來的男聲似乎透露了真相。在她身後,壹個和尚和壹個看似落魄的魁梧中年人,露出疑惑或驚恐的表情。
這是日本導演黑澤明拍攝的《羅生門》的片段。在古代糾察隊中,死者通過女巫之口說出真相。《魔女》中男人的聲音不停地表演和講述,試圖在觀眾的腦海中框定場景。這是壹個奇怪而神秘的景象。女巫的白袍在強風中飄動,紅色的嘴收縮又張開,急促地發出奇怪的話語。日本女人濃密的長發隨著強風和她的腳步翩翩起舞,隨著劇情起舞。但當她倒下的時候,劇中的謎團更加難以解開。
故事其實很簡單。壹對情侶穿過森林,夏日的涼風吹開了壹個女人的面紗,這讓正在路邊休息的北京小偷多香感到興奮,決心得到這個女人。但他當時並不想殺那個女人的丈夫。於是他跟蹤這對夫婦,設下騙局,把她丈夫騙到壹個僻靜的地方,綁了起來。當他回去告訴那個女人,她的丈夫被壹條毒蛇咬了,她臉上擔心的表情讓他嫉妒。他把女人帶到男人被綁的地方,當著她丈夫的面強奸了她。在男權主義極度發達的日本古代社會,女性面臨著選擇哪個男人的問題,故事的疑點也來源於此。最後的結果是丈夫被殺,女子在尼姑處被發現,多香丸因被發現飲水中毒而被告上法庭。
這部電影實際上包含了壹個雙重敘述者。壹樓是在羅生門的破廟裏,那個悲壯的中年男人。他的敘述還包括以女人、多香丸、宮廷女巫為代表的死者敘述。正是在這些主角的敘述中,突出了影片的主題。每個人描述的真相都不壹樣,但每個人講述時的表情都是那麽真誠,讓人無法懷疑。
首先是多香丸。他是壹個可愛的人物,很純潔,沒有心機。從後來那個中年男人的故事來看,當他懇求壹個女人做他的“泥家人”時,他說:“我是壹個有邪念的人,然後跟著邪念走。”這是壹種簡單的生活觀念。他的靈魂沒有善惡之分,從他自己的理解來看,大概都是惡。但正是這種純粹的惡,讓他忽略了善與惡的選擇,因為靈魂中沒有善的成分可供他選擇。這樣的人,這樣的活法,似乎比那些知道什麽是善卻依然作惡的人更容易被原諒,可想而知,他被善徹底教育後,會比別人更容易改變。每個人都是壹張紙。性格善惡的人,就像紙上有各種顏色的人,紙上沒有顏色的人,完全是白色的,也就是純潔善良的人是不存在的,因為只要在社會上生存,為了獲得必要的利益,就會被邪惡所沾染。其實純粹的惡的人是不應該存在的,因為生活在同壹個社會,必然會讓我接觸到各種社會倫理,也就是通常所說的善。就連多香丸,在中年男人的故事裏,都知道當壹個女人要求他殺死自己的丈夫時,讓他懲罰這樣的妻子,這是社會的印記。純邪惡的人,如果存在的話,可以像壹張純黑色的紙壹樣畫出來,或者全部塗成白色也是可行的。
多香丸在談及此事時,不斷強調自己其實並不想殺死丈夫。首先,女人求他:“不是妳死,就是我老公死。妳們中的壹個必須死。在兩個男人面前出醜比死還難受。我會和活著的人壹起走。”於是他放開了男人的束縛。其次,他強調“即使我想殺那個人,我也絕不想用卑鄙的手段殺死他。”那個人也殺了他。我們打了23個回合,為此我很佩服他。能和我打二十回合的人,也就只有這個世界上的男人了。“還有壹點值得壹提的是,當他強奸壹名女子時,該女子並沒有過度掙紮,後來甚至還伸手將他抱了出來。也就是說,他並沒有完全強迫女性這樣做,減輕了他的強奸過錯,顯示了他的個人魅力。毫無疑問,此時他口中所描述的自我,無疑已經變成了壹個理想而尊崇的俠盜獵車手,浪漫而不失豪氣,光明磊落。從電影的初衷和表達的理念來看,恐怕只是他的想象。真相自然被他隱瞞了,他的故事是想減輕他的罪過。雖然他承認是他殺了丈夫,但這也是他實現自己坦率名聲的行為。正如他所說,這顆頭顱遲早會懸在高倩上空。
第二個是女人,形容自己是古代最標準的模板女人。軟弱,無力反抗暴力,但內心堅定。多香丸好像是個瘋子。發泄完後,他不顧離開他們夫妻的問題,笑著跑了。被強奸後,她想靠近丈夫,想從他身上得到什麽,他卻只給了她輕蔑的眼神。“到現在,我壹想起那雙眼睛,還是覺得自己的血液像是凝固了壹樣。他眼中閃耀的既不是憤怒也不是悲傷,而是我鄙視我的寒光。”她什麽都做不了。好像被多香丸耍了之後就成了旁觀者。她丈夫瞧不起他,甚至不願意殺她。她暈倒了,當她醒來時,她丈夫的胸部被刺傷了。她是日本女子教育中最聽話的東西,男人背後沒有自我。這是她給自己塑造的形象。沒有錯誤,什麽也做不成。她是最可悲也最容易被人憐憫的最終受害者。壹切都是男人的錯。多香丸真是個大反派。他離開她後就跑了,她老公對她沒有任何同情,反而鄙視她。她什麽都做不了,不知道是誰殺了自己的丈夫,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昏迷到水裏的,甚至自殺失敗。她徹底洗清了自己的錯誤和罪惡。
也可以看出,從她的故事中,似乎可以看出壹點點女性意識。雖然她把自己描繪成最理想的傳統女性,但她不自覺地把責任完全推給了男人,男人是罪惡之源,她壹直是無辜的。她沒有提到愛情,後來死者的敘述也沒有提到兩人的愛情,這在當時很正常,電影也沒有過多強調。在這段沒有愛情的婚姻裏,也許對男人的仇恨早就種在她的潛意識裏了。但這種意識很淡薄,無法推翻她頭腦中根深蒂固的傳統教育,留下標準的女性形象。
第三個是死者,通過女巫之口說話,但敘事效果壹點也沒打折扣。他所描述的女人是邪惡的,整件事就是從這個“婊子”開始的。“我當時就想,但是有了這句話,我就可以原諒劫匪的罪行了。”這句話是她丈夫在女人要求多香丸殺了她丈夫之後說的,但是多香丸非常驚訝和生氣,問她丈夫該拿女人怎麽辦。據此可以得出結論,這個丈夫是古代最常見的男性中間派,是幾千年來男權社會的產物。他自以為對女人好,沒有讓多香丸殺她,女人都是“婊子”。他沒有考慮過女人被強奸後會發生什麽,似乎認為男人可以像處決奴隸壹樣處決女人。他和壹個女人形成了典型的古代婚姻,在亞洲似乎也是如此。他把所有的錯誤都歸咎於女性,卻自殺了,並沒有強調多香丸在這件事上的作用。在敘述的開頭,他壹直在強調“我美麗的妻子”,腦子裏壹直有壹個紅顏禍水的概念。他對女性的鄙視是天生的。這似乎補充了女性對男性的仇恨。
當庭三次陳述全部結束,案情越來越撲朔迷離。這時,最直接的敘述者,那個中年人,向破廟裏的觀眾講述了他所看到的壹切。在這裏,女人爆發了,女人不再軟弱,也不再邪惡,終於開始作為壹個有自我的個體來抱怨。他的故事耐人尋味,首先是他對女性的關心,“如果妳是我的男人,妳為什麽不殺了這個男人?”中年男人居然看出了女人的恐懼和無助。她害怕沒有男人會想要她這樣的“婊子”。在他眼裏,女人是值得憐憫的。與男人相比,她是無辜的。兩個男人同樣卑鄙。作為壹個男人,他之所以從這個角度來敘述,是因為他在生活中失意。極度的貧困讓他羨慕甚至嫉妒多湘灣和那個女人的丈夫,兩個人都是男人卻有著完全不同的命運,但那種命運是他無法企及的,於是他的心態就變成了病態的鄙視。他對這兩個人的缺點持批評態度。他認為他們除了擁有舒適的生活外,都是懦弱、自私、粗魯的人。他借女人之口給他們上了壹課。他之所以關註女性,是為了把自己放在比那兩個男人更高的位置上。
在大家的敘述完成後,從壹個相對明顯的角度揭示導演想要表達的主題。影片中的傾聽者是壹個關鍵角色。這個主題被他反復提及。“人就是這樣的東西,有很多東西是自己不願意向自己坦白的。”從這個角度來看,似乎故事中的敘述者並沒有刻意說謊。他們仿佛被自己的內心所欺騙,自然而然地說出了自己所想的真相。人性的懦弱可以從這裏凸顯出來。我們本能地屏蔽傷害自己的東西,根本不用經過大腦的選擇。毫無疑問,這種保護必須符合我們的利益。這種興趣既是現實的,也是自我滿足的。比如多香丸的流氓,女人的標準女人,能左右妻子生死的紳士形象,中年男人從女人口中說出的理想男人。這些都是他們內心深處的欲望,通過這種敘事得到了滿足。
聽者似乎是壹個對世界有透徹看法的人,也可以說是壹個豁達純粹的邪惡之人。他深信人不能信,連棄嬰禦寒的衣服都要扒掉。在場的僧侶非常痛苦。"然而,這是第壹次發生如此可怕的事情."在當時的羅生門破廟裏,三個人代表了三種簡單的人的分類。善,惡,中。聽者走了,總是帶著邪惡。而僧侶則是懦弱善良,卻對不斷惡化的世界無能為力。中間的中年人搖擺不定,他的苦惱恰恰是該往哪邊走的問題。他從死者手中接過“值幾個便士”的短刀,卻在聽者揭發的時候沒有否認,可見他還是不知所措。最後他選擇了把棄嬰帶回家養,這似乎也算是他做好皈依的選擇。這也可以說是導演對這個世界所剩無幾的溫暖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