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仰望天空,飛翔的鳥。

從此以後,無論我走到哪裏,只要擡頭就能看到妳。我總在想,如果我把我的思念送到最低的雲上,掛在妳飛翔的天空,不知道妳能不能看到?

-題字

壹個

奶奶走的時候是去年8月16日,中秋節剛過。

我已經七八年沒有在家過中秋節了。那天在電話裏,我跟同學說,我真的很懷念小時候中秋節在家吃的年糕。不想第二天父親打電話讓我回家,說外婆怕我趕不上。沒想到七八年後,因為外婆病危,我又在中秋節和家人團聚了。

第二天,我匆匆坐上回家的公交車,終於在黃昏時分到家。爸爸說前幾天奶奶去舅舅家了,現在這種情況不能隨便動,我就跟著爸媽去舅舅家看望奶奶。

壹路上,我忍不住想象著現在的奶奶,心痛得無以復加。我壹次又壹次想停下腳步,因為我實在接受不了壹直很健康的奶奶,描述藜蒿躺在病榻上的樣子。但我恨不得馬上飛到外婆身邊,因為我知道外婆壹定最想見到自己的兒孫。

踏進奶奶房間的門,姑姑正坐在床邊,抓著奶奶的手,耳朵貼在奶奶的嘴上,聽著奶奶含糊不清的話語,試圖從奶奶的聲音中找到好轉的跡象。

我走過去,看著那個奄奄壹息的老人,臉很瘦,沒有眼睛。奶奶看我壹臉茫然。舅媽問:“她是誰?妳認得出來嗎?”奶奶輕輕地搖了搖頭。眼淚忍不住落下來。奶奶甚至不認識我。在壹起八年的奶奶,連孫女都不認識。

我是家裏的第壹個孩子,也是奶奶的第壹個孫女。我出生的時候,因為我媽沒有帶孩子的經驗,所以我奶奶照顧我。三歲的時候,我還勉強能自己走路,妹妹出生了,媽媽也沒有精力照顧我,可以說是奶奶帶大的。

媽媽說我出生的時候八斤多,是村裏所有孩子裏最胖的。還好我奶奶那時候年紀不是很大,不然真的抱不動我。因為父母個子比較高,小時候看起來比壹般孩子大很多。兩歲的時候,奶奶抱著我出去玩,別人會說:“我還抱著這麽大的孩子呢!”直到我十幾歲,村裏的老人們還會閑聊著說起我,說:“林家的大孫女,幾歲的時候還在奶奶手裏牽著,沒見過這麽受寵的姑娘。”

五歲那年,弟弟出生,正好趕上計劃生育,父母就帶著弟弟妹妹出去躲。我跟著我奶奶住在我姐夫家。那時候我姐夫還沒結婚,在外面打工,家裏就我和我奶奶。我姐夫的房子在壹片田地的中間。晚上,兔子經常出沒於那些田野。我還記得我奶奶養了壹只大黑貓,很會抓兔子,每次抓到兔子都把兔子殺了放在窩裏。第二天,我奶奶看到了,就把它剝了,把皮毛鋪在貓窩裏,燉兔肉,滿足我的食欲。我從來沒有吃過比奶奶做的更好吃的兔肉。

我六歲的時候,到了上學的年齡,每天早上奶奶都會拉著我的手送我去上學。每次路過街邊的早點攤,都走不動了,盯著那些包子油條吞口水。奶奶會從口袋裏掏出手帕,壹層壹層的打開,從中拿出幾個壹角的,每天給我買早餐。後來才知道,這些錢都是阿姨們給外婆的零花錢。她壹分錢都舍不得花,我就著零食吃了。

後來每次想起這些事,我就很內疚,我奶奶總說,我是老太太了,花不了什麽錢。我不會給妳小花。我應該保存它們並把它們帶進棺材嗎?

我的思緒被打斷了,外婆在叫我的名字,外婆終於認出了我。我走到奶奶面前,蹲在床上。我祖母的手握在我的手裏。她冰冷的手裏幾乎沒有肉,全是骨頭和青筋,臉色蒼白得沒有壹絲血色。奶奶盡力睜大眼睛,喉嚨發出模糊的聲音。我只聽出她叫我名字的那幾個字,其余的我壹個字都聽不到。

姑姑說她已經三天沒吃壹粒米了,我怕她真的會死。聽到“不”字,眼淚又湧了出來。阿姨還說,要不是大孫子回來,估計奶奶也活不到今天。連醫生都說她能三天不吃不喝睜開眼睛是個奇跡。

我弟弟還沒回來。回到家,爸爸告訴我,弟弟剛上車,就算明天也回不了家。“不知道小三子回來還能不能見最後壹面,”父親哽咽著說。那壹刻,我不知道是想讓哥哥早點回來滿足奶奶的遺願,還是想讓哥哥晚點回來,因為我真的很怕奶奶壹看到哥哥就真的離開我們,沒有遺憾。我聽到奶奶含糊不清的嘴裏不斷叫著哥哥的小名。我不忍心看那壹幕,但還是忍不住看了。

第二天中午,哥哥回來了,我們第壹時間趕到了姐夫家。奶奶竟然坐了起來,看起來比前壹天精神多了。我姑姑說她中午嘗了壹小碗肉湯,居然全吃了。弟弟走過去的時候,奶奶壹眼就認出了他,清晰地叫出了他的小名。弟弟走過去拉著奶奶的手。奶奶笑著對他說:“我的大孫子回來了,我的大孫子要來看我。”

我聽見我姐夫低聲對他父親說:“不會是曇花壹現吧?”其實我在電視上看過。人死之前,突然好看多了。那是生命的最後跡象,在體內燃燒。在那之後,他們會耗盡油和燈。當我第壹次進門看到我奶奶的時候,有那麽壹瞬間,我是這麽想的,但是我不想去想。我在心裏祈禱,電視上說的是假話,我奶奶真的好多了。

那天半夜,我聽到隔壁房間傳來父母起床的聲音。壹種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我匆忙起身。等我穿好衣服時,我父親已經出去了。我心裏知道肯定是奶奶的原因,但還是問媽媽:“這麽晚了,爸爸去哪兒了?”媽媽說:“妳姐夫打電話說妳奶奶去了!”

我的兄弟姐妹們起床,匆忙穿好衣服,我們就出去了。出來的時候發現外面壹片漆黑,我媽回去拿手電筒。我在黑暗中向前走,沒有等我媽媽。膽小的我,每天晚上都不敢壹個人上廁所,但是那天晚上,我壹個人走在去姥姥家的路上,兩邊都是又高又密的樹,還不時聽到“河馬小廚師”的怪叫聲,但是我壹點也不覺得害怕。我記得當時腦子裏只有四個字,“奶奶去了”。除了這四個字,我想不出別的。這四個字支配著我的雙腳,壹直向前。

我的眼淚流了壹路。我想那天,在路邊的草尖上,還沒到我姐夫家,就聽到屋裏傳來哭聲。那壹刻,我知道奶奶真的走了。我忍不住哭了。

我看到兩個阿姨跪在奶奶的床邊,悲傷的哭聲震驚了世界。這時,床上的老人已經看不到他的臉了。奶奶的臉上蒙著壹塊黑布,這是她家鄉的習俗。死後,她不能再露臉。我走過去拉著奶奶的手,手很僵硬,沒有任何溫度。我姑姑看到了,把我的手拿開,說這也是碰不得的。

我從來沒有面對過妳將何去何從,第壹次感到人生的無助。面對親人的離去,人的力量是如此的渺小,甚至我唯壹能做的就是哭泣。但是再多的眼淚也不能讓親人起死回生。那壹刻,我真的希望自己永遠不要長大,因為不長大,奶奶就不會老,就不會死。我閉上眼睛,絕望地祈禱這壹切只是壹場夢。可能我又睜開眼了,我奶奶和我小時候壹樣。但過了很久,我睜開眼睛,看到了蓋著黑布的屍體。

我不知道那天晚上是怎麽過的。我只記得歇斯底裏的哭,是止不住的眼淚。後來我哭累了,就蹲在角落裏,在昏暗中閉上眼睛,做著小時候的夢。

小時候每個星期天阿姨的表妹都會來外婆家,然後外婆會帶我們去菜園澆水拔草。奶奶壹直自己種菜,直到去年生病臥床。那時,她已經83歲了。菜園旁邊有壹條小河。我奶奶總是從那裏打水來澆蔬菜。我七八歲的時候,就開始跟著奶奶挑水了。起初,我比奶奶矮。我在前面,奶奶在後面。奶奶總是把水桶放在肩膀旁邊,重量在頭上。後來,我長得越來越高。起初,我落後了。後來我和外婆在挑水,很不協調,因為我越來越高,外婆好像越來越矮。

我發現我奶奶變矮的時候哭了好久。我問她是不是老了都是這樣,漸漸變小,最後消失了。奶奶說,是啊,就像孩子長大壹樣,都是在不知不覺中改變的。我哭著說,那我就永遠長不大了,這樣奶奶就不會老了,奶奶還笑我是傻丫頭。

奶奶辛苦了壹輩子。爺爺去世的時候,她姐夫才幾歲,四個孩子都是她壹個人帶大的。還好奶奶身體好,還能幹活,不然我爸爸和叔叔阿姨可能都餓死了。為了四個孩子,奶奶人到中年,守寡,但沒有再婚。撫養完孩子,她還要努力工作,供兩個兒子結婚。家裏的幾間老房子,她舅舅的三間瓦房,都是她親手拼湊的。村裏的每個人都說奶奶是個了不起的女人。

我姐夫的兩個孩子都比我們小很多。為了讓姐夫和姑姑放心在外賺錢,直到去年,奶奶已經83歲了,還在給兩個孩子做飯洗衣服。奶奶的父親九十九歲去世,所以每次父親勸奶奶不要那麽辛苦,奶奶總是說,我可以活到九十多歲,我還可以幹幾年。九十後的我,每天除了呆在家裏曬太陽,什麽都不會做。

去年春節的時候,父親還說要給奶奶過壹個八十五歲的大生日,因為村裏這個年紀的老人都已經老了。可是奶奶連這壹天都沒等到。我記得奶奶的生日是九月初八,就在下個月。

三天後,奶奶的葬禮結束了,我跪在奶奶的墳前,仍然無法相信,被埋在這堆黃土下的,是陪伴了我八年的奶奶。我姑姑壹直跪在那裏,絕望地哭著:“媽媽,我的媽媽,我的媽媽在惡業中”。每壹句話都讓人落淚。父親和叔叔的聲音沒有我姑姑那麽嘶啞,但我看到他們的肩膀在抽泣顫抖,我知道他們不比任何人更難過。

給奶奶做壽衣的老裁縫會算命,他還寫了奶奶的悼詞。他寫的字我看不懂,是我從來沒見過的字體,我就問爸爸,爸爸說:“上面說奶奶這輩子太辛苦了,下輩子就做壹只鳥,飛遍這輩子沒去過的地方。”本來我是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鬼神的,我開始希望這篇悼詞裏寫的是真的。如果奶奶真的變成了壹只鳥,她可以每天飛來看我們。

後來我每次擡頭看天,都希望看到壹只鳥在頭頂飛過,因為我知道奶奶壹定又想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