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啟超說水滸難寫，因為大家都是強盜，在同壹個地方當強盜特別難寫，何況寫108。其實以作者再大的天賦也不能完全駕馭，大部分英雄都是模糊的。呂方郭盛長什麽樣？沒有臉。郝和為什麽要寫？它們都加起來。還有很多勇敢的人，他們的原始面孔非常生動。他們壹上梁山就消失了，好像被吃掉了壹樣，因為作者的筆法真的照顧不了他們。
為了完成集人頭的任務，作者不得不接受“二乘”，陳達和楊春是二乘，解珍和傑寶也是二乘，韓桃和彭琪也是二乘。寫壹個可以兩個，就是懶。
後來金庸盡量避免“二乘”，即使寫這樣的壹對人物，也盡量寫不同的性格。神秘的父母，為什麽金庸寫鶴好酒鹿好色？這就是區別，盡量避免乘以二。但實際上，雙方父母的區別並不明顯。
如果水滸作者收心，把寫作計劃收縮壹兩次，比如回到早年的三十六英雄，那麽他的文學價值會更高。三十六個人，他肯定能搞定，就算不能個個都像魯大宋武那樣才華橫溢，但水平有保證的石秀肯定是沒問題的。
當然，作為大作，不應該看它的低點有多低，而應該看它的高點有多高，不是在短板而是在長板。魯大林沖向宋武，宋江，李悝jy，高俅，這幾十個人物站住了，水滸夠偉大的。而且人家畢竟是經典，就算是短板也不算短。“最短”的部分，比如《百會本》的後二十回，並不精彩，但有文學價值嗎？是的，它畢竟有悲劇的價值。
三國。前幾天有個年輕同事說三國是“四大”中文學水平最低的。真不知道這種印象是從哪裏來的。非要說最低的話，可能是西遊記裏最低的，但也低不了多少，毫米之間。
三國比水滸傳攤子更大，跨度更長。如果換成普通的書畫，在這麽大的藍圖面前肯定是動彈不得，會被淹死的。《三國演義》的作者可以走來走去，畫出壹批頂尖的文學人物，比如劉、諸葛、曹操、周瑜、魯肅。就連呂布、袁術、孫策、魏延、蔣幹，都是非常生動精彩的，就像壹個大畫家畫壹百萬個馬奔騰，遠遠看著經典，挑幾十個放大，發現是經典。
明清以來，這樣的歷史小說很多。歷經三國、夏樹、虢國、漢朝、唐數、唐五代、兩宋等。但是，只有三國是最好的，境界水平高了壹個檔次。相比之下，都成了村學者的作品，“知道的人都想吐”。
但《三國演義》汪洋百遍，水平不壹般。最好是在赤壁之戰段，精彩絕倫。最後壹個好處是，在五丈原諸葛之死這壹段，保持了巨著的水準。諸葛死後，作者大概失去了創作的激情，敷衍了事，沒什麽可推薦的。
《西遊記》，好處是大鬧天宮，可以說開場就是巔峰。
主角如孫猴子，壹臉桀驁不馴，語氣豪放灑脫。革命點就是反抗精神，中國文學史上幾千年來無與倫比。前者追不上，後者追不上。比起猴子，金庸小說中最桀驁不馴的令狐沖楊過和夏雪宜，只能算是風流倜儻。
只是西遊在走下坡路。佛經團隊離開後，文學價值不斷被稀釋貶損，拼湊出很多故事，很多流水賬，很多破爛詩，作者偶爾的評論和見解也不怎麽高明。
而且作者認為深刻微妙的主題和隱喻，如“在某人的腦海裏”和五行的隱喻，其實只是世俗的說教，並不高深，文學也遠不是壹場暴動。今天的讀者不要被這些東西愚弄了。西遊記的價值不在於此。老是吸這些東西就是舍玉取瓦。
為了防止訛詐，不得不說它的文學價值壹路被貶損。那是最高的標準，用中國古代小說最高峰的標準來衡量。無異於說“喜馬拉雅的這壹段很短”，但人家還是喜馬拉雅。
《西遊記》中後期也不錯，《白》第壹部也不錯。總之《西遊記》裏誰要講道理誰就不好；任何刻畫人物，講人性的東西都是好的。
壹天結束時，靈山拜佛，阿難葉佳突然索賄，可謂清閑之奇。作者是在用這段話告訴妳:不要以為我最後會給妳壹個套路，我沒時間在這裏廢話。
再簡單說壹下紅樓。
紅樓和上面三個不壹樣。在“四大”中，紅樓是最有個性的，它是無序的。那三個是壹組，紅樓是壹組。例如，這三個是火鍋，燒烤和羊肉串，紅樓是司文豆腐。合在壹起稱為四大名菜，會覺得有點奇怪。
其他三本，三國，水滸，西遊記，都是人為的。妳什麽意思？它的故事和人物是由壹代又壹代的許多人堆疊而成的，如後織壹個和尚，織壹個武術家，織壹個林教頭，最後出來壹個文化素質最高的。所有資料匯集，文獻升級存為壹體。以李的說法為例。中國猴子宋江、劉備、孫幾千年的故事就像大山壹樣，許多山峰壹個接壹個地層疊，其中《水滸傳》、《三國演義》、《西遊記》三部小說是最高峰。
但《紅樓》不同。不是人為的環境，是人為的環境。只有曹雪芹壹個人給妳做的，壹個腦子壹支筆。它不是山脈，而是壹輪明月，獨自掛在天空中，照耀千古。妳不知道它是怎麽來的，也不知道它是怎麽上天的。反正突然就有了。只能仰頭躺著，其他沒什麽好說的。
也就是說，四大名著的作者都是牛，但曹雪芹的牛法不同。
最後，順便談談“沈峰”。其在文學上的成就遠不及“四大”，與第二陣營的《儒林外史》和《聊齋》相比也有不小的差距。比如“四大”是令狐沖和任我行，“儒林外史”是向文天，“沈峰”大概是余滄海的木峰。但是他的知名度很高，在神話史上也很有意義。
哪咤和姜子牙最近都很紅。看動畫電影，大家基本都覺得《神化傳奇》不如哪咤吧？其實這是有其根源的，因為沈峰原著中哪咤的故事是最好的，姜子牙不行。《封神演義》中最精彩的壹段話是海鬧的地方，最沒能刻畫好的人是姜子牙。
後來我做漫畫，壹拍哪咤，就受到了大師的啟發。拍姜子牙的時候感覺很呆滯，大概和這個有關系，因為妳是被動水。
《沈峰》中姜子牙有什麽好的地方嗎？是的。是姜子牙結婚，這壹段不錯。結婚，賣面，開飯店，算命，都是好文章，煙火氣十足。說明作者熟悉這些東西，能寫好。當作者想塑造壹個聖人，壹個偉大的先知，壹個統帥，他是寫不好的。他不知道壹個偉大的聖人和統帥應該是什麽樣子。
姜子牙最有人情味的壹幕是妻子逼他寫離婚證的時候。他看完了，手裏不肯遞，說，夫人，書在我手裏，夫妻還團聚。如果真的拿了，我就散了！這是最好的。讀書靠這些地方。
有個讀者說姜子牙結婚了，這很好，我在這裏引用作為結尾:
他愛她，她不愛他。他必須愛他。她可以不再愛他，但她又愛他了。可惜他不能愛她，她憤然而死。
三生三世多麽精彩的題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