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林寺其實在廬山腳下,是廬山西北部香爐峰的延伸緩沖帶。如果爬上寺內的蓮花臺,穿過維蒂希塔和鐘樓的金色或綠色屋檐,就能看到遠處的群山和山脊上被薄霧包裹的三座寶塔。
維蒂希大樓是托林吉壹名女居士的宿舍樓。它是壹座四層建築,中間有壹個長方形的中庭。因為持續下雨,樓道裏掛著衣服,地上到處都是裝雨水的塑料盆。辦完手續,我從青年部出來,走過大半個寺廟來到維蒂希大樓,被安排在壹樓樓梯的第壹個房間。宿舍的設施不是很好。十幾平米的小面積裏,擺著五張鐵架的雙層床,後面還有個衛生間。衛生間門外靠墻有壹張舊木桌,桌上放著大家的杯子、牙杯等等。木桌走過來,安排了壹個高櫃。墻上有黃色汙漬,似乎缺乏保養。我到的時候,宿舍已經住了好幾個舍友了。我的室友非常熱情友好。我放下肩上的大包,拿著3號床票,問室友哪個床是3號,壹個坐在我這邊的年輕室友(A)叫我不要跟人睡,但是沒有按號。那是床。我覺得床單不是很幹凈,被子上也沒有被套。我問哪裏換幹凈的床單和被子。另壹個室友告訴我,這裏的床單和被子都沒換過,佛系學生也不算太臟。再說天氣不好,又不能在雨中洗。如果妳能拯救聖殿,妳就能拯救它。我們都是直接睡覺不改的。聽了舍友的話,我也覺得條件差是個考驗,暫時沒覺得床臟了,就開心地鋪床,心想,我只是睡在前面壹個舍友睡的床上,我們都壹樣。誰和誰不都壹樣?為什麽要嫌棄別人?沒有我,沒有我,人就是我,我就是人。
上床的A姐,三十出頭,Xi安人。她以前是房產中介,和男朋友壹起來的寺廟。這個時候,我正在寺廟廚房幫忙。門口下鋪的妹子(B),五十多歲,不知名地方人,有媳婦,男士短發,相貌樸實,態度和藹。她晚上在門房值班,接待住戶。
床上是壹個沈默寡言的女孩(C),不到三十歲,臉色有些蒼白。她也在廚房幫忙。她從不加入她室友的談話。她每天壹大早就去廚房,壹天來回好幾次。她中途回來休息,只保持沈默。所以最初幾天,我對她壹無所知。壹個身材高挑的女人(丁)剛下了床,穿著壹件大紅羽絨服,四十歲左右,微微駝背,很健談。她還嫌棄床墊不幹凈,開玩笑說上面還有壹點可愛(大姨媽)。她每天出寺,回來就拖著行李箱。不知道裏面是什麽,像印刷品。因為她有時候會沖回宿舍,好像沒來得及在外面收拾,壹只狼在後面追著跑回來,看起來很尷尬。她只是把盒子翻了個底朝天,跌跌撞撞地撞了壹下,同時把回來時還在手上的壹些印刷品放回去。B和A在宿舍的時候,會有壹番頗有見地的討論,說丁住在廟裏卻每天看不到影子。神秘的行李箱裏可能裝滿了異端宣傳品。b說她會幫丁搬壹次箱子。由於箱子很重,丁不讓乙搬動她的箱子。
b說兒子媳婦很孝順,給她買了很多金首飾,她都不願意戴。老公不好,想和他離婚。丁上夜班,早上補覺。有時人們看起來很累,勉強睡兩個小時,然後坐起來,在床上努力學習。這天雨停了,A約我去那邊的三塔。我們穿過寺廟,出了南門,聊著聊著,爬山到了塔底。這座塔看起來相當古老,它的磚是黑色的,閃閃發光。我沒有從壹個遊客的角度對古塔進行文化考察。禮拜後,我們回到寺廟。a說她想買些米餵鳥,有基督徒想說服她信基督,被她嚴詞拒絕,還說她吃肉醒來很丟人。回來後,我們站在宿舍窗戶下,聽她侃侃而談。她呼出的氣是甜的和水果味的。
我壹直無法計算出寺廟裏有多少大殿和建築。我剛來的那天,我走在院子的左邊。在路的左側,我看到壹座男性居士建築,壹座古老的青磚建築,隱藏在樹蔭下。院子中間有兩座佛寺,包括鐘樓和鼓樓。而且每天我們的活動區域基本都在右側。最外面的樓是女居士樓,來到開水房和居士齋堂,再來到廚房分配院子。然後廚房在右邊的對面,是白色的佛號念經堂。住在寺廟裏的佛教徒托林吉,每天會參加四次念佛。早上,中午和晚上都有素食。有的居士專門念佛,有的在廚房等地方工作。住宿免費。但是妳可以隨心所欲的加油捐錢。
在都靈使用齋期是壹個非常儀式化的過程。壹般從門口進去都要排十個人的長隊。齋堂裏有穿背心的誌願者,正門有三個誌願者控制人流,還有七八個廚房誌願者來回穿梭,搬運水桶。十幾個菜,米飯,湯,擺放得當,立在邊上。與此同時,學佛後尚未達到下半身的居士們,排隊入場,魚貫而入,並排坐在壹張長椅子上,桌子上壹人壹個洞,桌上有齋戒前的儀式誦經詞。時間到了,壹部分誌願者帶頭背誦儀式詞,所有居士壹起念。誌願者提前在每張桌子上放了兩個不銹鋼素菜碗。儀式結束後,誌願者各自帶了粥和饅頭桶,按桌沿人數添飯,另壹個誌願者跟著煮菜,用長柄鋼勺挖壹勺菜,扣在妳另壹個素食碗裏,就夠了。然後另壹個誌願者拿來另壹道菜,加到妳的碗裏。除了豆粥,還有廟裏的豆漿和饅頭。壹共三四個菜,菜很好吃。幾分鐘後會有第二輪的米飯和蔬菜,誌願者會問妳要不要先加,如果不加就通過。誌願者的提問和行動迅速果斷,壹點也不慢。這個補充輪是為了保證吃得多的人能吃飽。碗裏的食物吃完後,有誌願者提著水瓶,依次為妳加壹碗開水,涮碗,喝涮水。這樣壹來不會浪費,二來誌願者洗碗也更容易。之後,誌願者會來拿走碗筷。這個時候妳的菜和筷子都要經過誌願者的檢查。如果妳看到它們上面有壹粒米,就會監督妳吃。當然,大部分居士都已經養成了良好的習慣,不會浪費壹粒米。齋戒後,又念了壹遍禮詞,才散去。
又是壹個雨天,我和B哥壹起去看林東大佛,B哥說他來了這麽久,壹直想去看看大佛。廟裏每天都有班車往返山上。山上的這座寺廟是托林吉的祖居,正式的僧侶和尼姑在這裏修行。大多數住在山腳下的人都是門外漢。鞋子濕了好幾天,B哥翻出壹雙幹凈的棉鞋給我穿上。我們冒著小雨爬山,到達“回來吧,兒子”。B哥大叫:“爸爸,我回來了!”,壹直喊到眼睛濕潤,欣慰的時候給我壹個笑臉。當我們到達無量壽佛的金色佛像時,雨突然停了。的確,大概有壹秒鐘,雨沒有下,我和弟弟面面相覷。下到祖庭,師兄說我先在這裏吃,然後回那裏,不然回那裏吃就來不及了。我們的鞋子又濕了。大四哥領著我去宿舍換鞋。看到這裏有很多公家的鞋子,哥哥就教我把濕透的鞋襪脫下來,找適合自己的鞋子穿上。這裏是中午十點。午飯後,我看了看佛教寺廟,然後坐在圖書館裏等公共汽車回來。
宿舍裏新來了壹個舍友妹妹,吳,九江人。熱情又粗心。但B哥批評吳是本地人,占了廟裏的便宜,拿了壹堆衣服來洗。當吳和丁在壹起時,他們說他們不能留在宿舍,必須離開。他們總是這麽說。E、D的習氣更重,這些習氣在修行人眼裏就像沙子壹樣,無法忍受。B哥很生氣,有人在宿舍掛內褲。B哥跟A說他們不知道不對,我們有告知的義務。
這壹天,E帶了壹個流浪的女生來宿舍。這個女人穿著壹件不太幹凈的藍色上衣。圓臉,大黑眼睛,棕色臉。不說話,坐在B床,只是溫柔的看人。吳大姐激動地告訴我,這個女人很窮,沒有家。六個月前她在寺廟裏。她想謀生,總是被別人趕走。這次我在外面發現了她,把她帶到了這裏。冬天的時候,看到她就翻別人地裏的紅薯吃。我說給她點錢,我拒絕了,說沒用。她拿了錢扔了,還是吃不下。e這次是帶她來看看能不能再吃壹頓飯。這時我發現吳也有閃光點。
離開托林吉的前壹天早上,宿舍裏只有我和C沒話說。這個時間是早餐後和午餐前的間隙。壹向沈默的c從她的鋪位上下來,主動和我說話。原來她是北京人。母親有精神病,和父親生了姐妹。父親酒後打妹妹,後來父母離婚。母親帶著妹妹,靠撿垃圾為生。她從十幾歲就開始吃壹頓飯,經常被餓暈。c總是穿著壹件白色的羽絨服,瘦瘦的,臉色蒼白,臉頰上散落著幾顆痣。看起來安靜內向。每天出來進去,不打招呼,也不見她的笑容。前幾天住宿舍,壹直沒聽到她的壹句話。這時候她可能聽到我跟別人說我要離開托林吉回家了,宿舍也沒別人了,就跟我說了她的人生經歷。她媽媽撿垃圾填了壹屋子,然後就著火了。還好大家都沒事。成年後她找了個男朋友,工作很好,對她也很好。她在北京工作,後來去了北京,成了家。可中間懷孕兩次都是莫名其妙的流產,身體也壞了。她來到托林吉,在廚房洗菜。地上壹直有水,她穿不了鞋,冬天也穿塑料拖鞋。不銹鋼蒸鍋天天洗,冷水用。時間長了她的肩關節就疼。我說,那妳還不回家?她說她只是想在寺廟裏修行,這樣以後就可以穿越眾生了。我不知道只有在電影和小說裏才有的悲劇故事,居然發生在了女孩c身上。
下午又來了壹個老阿姨(紀),七十歲左右,背不好。她和老人壹起從東北過來。我邊拆壹盒餅幹邊說吧。她說她的女兒也在這裏,她經營著自己的寺廟。我心說這廟還是可以自己開的,等生意做好了。老阿姨心態很平和,沒有波瀾。它的外觀不好,但是很好。我們壹起出去,遇到了吳,他很高興,帶我們去了西林寺。老阿姨見了就拜佛,動作很熟練。她鞠躬給我指引。
那天走之前,我跟B哥道歉了,因為她借給我的棉鞋洗了,但是沒幹。她說沒關系,讓我掛在外面通風處。當我背著壹個大包走出宿舍十幾米的時候,壹轉身,我看見我B姐和我老阿姨都從宿舍裏出來了,站在門口雙手合十看著我。我也轉身站好,折了。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