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三天之後，我應該慶祝新年。我姑姑很不開心。她想買很多東西，但是她媽媽在第二個月，不能給她買。好在父親在家，她不好意思翻臉，但眉頭擰得緊緊的，臉頰不時抽動。二姐註意到火山要爆發了。她急忙去和她父親商量。我父親決定讓她轉到我姑姑那裏做采購專員。二姐知道這是最難的工作，但她不能拒絕。
“半斤醋，去山西店玩；不要心疼鞋子；不要去小必需品商店！妳聽到了嗎？”姑姑數了半天，才把錢給了小麗笨笨和專員。
醋剛回來，二姐還沒站穩。“妳要做香油，還要磨香油，懂嗎？”我姑姑又立了遺囑。
是的，我阿姨不喜歡壹次交幾個吊墜錢，壹次買幾個東西。她總覺得買壹樣東西，每次花的錢都不多，很在行。二姐很有耐心。姨媽該怎麽辦？她壹點都不怕麻煩，但是她很對不起自己的鞋子。到了之後還要買更貴的東西，阿姨就親自出門了。她不想給二姐很多錢，也不想讓二姐知道她買了這麽貴的東西。院子裏沒人的時候，她像壹條小魚壹樣偷偷溜了出去。在街上，她想買她看到的所有東西，但是所有的東西都太貴了。在人群中，她推來推去，看這看那，很淡定，以免上當。結果過了兩三個小時，她什麽也沒買回來。直到大年三十要去逛街，她才帶著二姐去參戰。二姐提著壹個籃子，籃子裏放著各種小瓶子小罐子。這次阿姨不淡定了，在壹個小攤上買了幾樣東西，而且買的東西都不便宜。但是，她討厭別人說她的東西貴。所以二姐跟媽媽匯報的時候，總是把嘴貼在媽媽耳朵上，用手捂住嘴才敢笑。
我們的新年很簡單。母親還不能下地，二姐調去當專員，壹切都要父親處理。我父親雖然是旗兵，但已經失去了200年前那種叱咤風雲的氣勢。如果有機會，他會像鄭翁那樣擺弄靛青，坐在茶館裏賒買兩只燒雞，哼幾首黃兒或排子歌。但是，他沒有機會穿丁字和花翎。北城外的二三十畝地早已被前輩賣了，只剩下壹畝多，排著幾個墳。分配給他的住房也是先被祖上賣了，換成烤鴨吃。據說我的曾祖母跟著壹個滿族官員去了雲南等很遠的地方。這位官員得到的金錠數量無從考證。我曾祖母的任務大概就是幫官人的老婆上、下轎子，給她包煙、倒茶。在我們家，我們不怎麽談曾祖母的這些任務，只記得是她買了我們的房子。
是的，我父親唯壹無憂無慮的就是每個月不用交房租。雖然6、7月份下大雨，但他還是放心不下——院墻都是碎磚砌的，下大雨的時候，好幾處都塌了。他沒有愛好，既不抽煙也不賭博。他逢年過節只喝壹兩杯酒，還沒放下酒杯，臉色就顯得很沈重。他最愛花花草草，每年夏天都會以極低的價格買幾個奶奶不疼，叔叔不愛吃的五色李子。至於麻繩菜和草茉莉，年年都會長，到時候不用澆水就會開花。壹提到工作，他就去工作。下班後他直接回家了。回到家，他讀書不多，所以沒去上學；家裏只藏著壹幅畫家的畫《王羲之愛鵝》，我也不隨時看，因為每年除夕才在墻上找到，正月十九才摘下來。他只出來進去，劈柴，看彩梅，或者刷米缸。有人跟他說話，他很和藹，低聲回答。沒人問他什麽，他就壹直笑著，壹整天都沒說話。他對人很有禮貌。但是走在街上的時候，他總是壹副惡相，直到他的朋友跟他打招呼，他才會追上去。每當他的母親要求他去拜訪他的親戚和朋友，他都高興地去了。沒過多久，他回家了。“哎！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我媽問。父親微微壹笑，然後用抹布撣了撣鞋子上的灰塵。在他的壹生中，他從未和任何人打過架或吵過架。他比任何人都誠實。但是，沒有人欺負他。他是壹名帶腰牌的旗手。
十幾歲的時候，我總是問我媽為什麽:我爸是什麽樣的人？如果媽媽開心，告訴我爸爸的那些特點。我壹直覺得父親是個奇怪的旗兵。
父親把打了我三次的洋蔥扔進房間，很開心。從那以後，直到他找到並掛上王羲之的愛鵝，他不僅壹直笑，還先和大家說話。他幾乎問所有人:這個男生應該叫什麽？
學習再學習，直到除夕夜給祖先燒紙錢，才確定自己的正式名字叫長順，外號叫禿子，暫時缺了“太傅”。
另外，父親也沒有買什麽年貨，主要是沒錢。然而，他沒有忽視神和佛。他不僅請來了財神和竈王爺的紙像，還請來了高香、大大小小的紅蠟燭和五碗還沒做好的月餅。他還煮了些年飯，用特制的米缸盛著，放上些紅棗，蓋上柿餅，插上壹根松枝，枝上掛幾個小金紙元寶，看上去頗有過年的氣氛。他簡單地表達了自己的喜悅:“吃不吃無所謂，但不能委屈了佛祖！”佛祖賞我壹個老兒！"
除夕那天，我和媽媽早早就睡著了，似乎對過年不感興趣。二姐幫姑姑做年菜，姑姑邊幹活邊說話，主要是對我不滿。“不早不晚，過年卻來搗亂，賊禿子！”每當她罵滿屋子的曲子，她爸爸就過來笑著問:“姐姐，我來幫妳吧！”"
“妳？”我姑姑看著他，好像從來沒有見過他。“妳不想說話！妳想想，妳會怎麽做？”
父親微笑著想了壹會兒，然後像告別助手或助手壹樣向後走去。
在街上，有越來越多的煙火來祭拜神靈。胡同裏，家家都在剁餃子，吵吵鬧鬧。火藥味和剁餃子餡的聲音匯聚到壹起，正好馬立克奔騰著，瘋狂地咆哮著。在這喧囂之上，突然這裏，突然那裏，以壓倒性的氣勢，討債人敲著門環，啪嗒，像是壹下子把門和門環壹起打碎了，驚心動魄，驚心動魄，就連最頑強的大狗也戰戰兢兢，不敢輕易發出聲音。這種聲音引起了許多低聲下氣的懇求，或吵得妳死我活，夾雜著女人和孩子的哭喊聲。為了避免這種聲音，壹些羞愧無助的男人，在這個神與雲下界的夜晚，偷偷跑到了城根或者城外，默默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餃子，其父獨包素餡。他相當緊張。除夕夜包素餡在餃子裏是我家的傳統，不僅是為了祭佛，也是為了省豬肉。供奉給佛的作品壹定要精致小巧精致，邊緣擠出來的花要漂亮結實——煮餃子是不吉利的。他越緊張，嬌子就越不聽話。有的像船，有的像老鼠，有的不管怎麽努力還是張著嘴。
除了技術低，這恐怕跟“心不在焉”也有關系。他的大女兒在他心裏。雖然他入不敷出，但他確實知道這個事實，所以他不敢計算每壹筆錢的用途，唯恐他在第三季度要求債權人打破門環。而鄭翁夫婦和多福先生認為有信用就等於沒有，他們從來沒有考慮過如何還債。如果有人願意賒賬把北海的白塔給他們，他們會毫不猶豫地接受。他想不出他們有什麽聰明的計劃來度過這壹年，所以他非常擔心他的大女兒。
母親被附近的敲門聲驚醒。她並沒有真的睡去，她在為大女兒焦慮。可是，她怎麽也起不來跟父親談這件事，只說，妳也睡吧！
除夕守歲，徹夜不眠，是很多人生必須遵守的老規矩。父親對母親的建議感到驚訝。他嗯了壹聲，像往常壹樣包好餃子，又找到了壹個便士，擦幹凈，把它放進壹個餃子裏，以此來測試誰是幸運的——得到這個餃子，如果妳不誤吞了這個便士，它將壹年到頭都順風順水！他決定守到老，整夜在佛前叫油燈、小鐵爐、香。帶著老兒和希望，他壹定要讓燈火通明，風調雨順，吉祥如意！他還把綠色的大土盆搬進去儲存臟水，“破五”後再倒掉。像老鼠壹樣包好另壹個餃子後，他拿起帝國日歷，清楚地看到了財神和西紳的位置，以便明天壹早出門時，他將面對他們。他又樂了，心想只要自己省吃儉用，再加上神佛的加持，就壹定能壹年到頭風平浪靜！
到了半夜，街上的煙花更多了，店主們開始祭神。父親又笑了。他不知道雲南在東部還是在北部，更不知道英國離美國近還是離雲南不遠。只要聽到北京在放煙花，他就覺得天下太平，人人幸福。
二姐嘟著嘴進來，手裏拿著兩塊重陽花餅，眼裏含著淚。幫了阿姨好幾天，連點壓歲錢都沒拿到，她並不惱火。然而，當她收到兩個重陽除夕放的古花餅時，她生氣了！她正要把它扔在地上，這時她父親攔住了她。“這可不好，牛二！”父親拿著兩個古董點心，放在桌子上。“兩位姑娘，別哭，別哭！真倒黴！”二姐忍住了眼淚。
父親拿出幾百塊錢給了二姐:“小李過來，買點蜜餞豆什麽的當拌飯！”“他知道小李今晚就要被賣到天上去了，還有很多買不起正規雜食的孩子在等著他。
很快，小李果然過來了。二姐正要出門，姑姑開了門:“二姑娘，剛才，我給妳...餵狗！來，過來！”她把壹張新的紅色票子塞到二姐手裏，然後摔門而去。二姐出去買了些糖豆和酸棗，還有兩串糖葫蘆。回來先問阿姨:“阿姨，妳不是吃了壹串葫蘆嗎？白海棠！”舅媽回答:“睡覺去！明年見！”
父親看了，如果我讓阿姨這樣結束今年，大概明年初就不會順利了。他急忙跑過去，在門外遲疑地問:“姐姐！妳不和我和牛二壹起打牌嗎？”
“妳存多少錢？”姨媽問。
“賭鐵蠶豆！”
姨媽笑了，笑了壹會兒，吼壹聲吹滅了燈！
父親回來低聲說，我把她逗笑了，明天就不會掉了！
父女邊吃糖豆邊聊天。
“大年初六，我要去接大姐。”二姐說。
“是的！”
“給她吃什麽？公公婆婆挑的菜，我大姐卻什麽都吃不下！”
父親沒有出聲。他很想給大女兒弄點好吃的，但是...“小哥哥滿月了，要……”二姐不想說下去了。
父親想省吃儉用，開開心心地過除夕，但無論如何也高興不起來。他不敢懷疑大清的統壹能否持續幾十萬年。可是，就算清帝能永遠坐在金殿，他的兒子能補上空缺，成為旗兵又如何？生兒子是最大的喜事，但也會成為最擔心的事！
“小弟弟長大了，”二姐嘴裏含著壹顆鐵蠶豆，想說些好聽的話讓爸爸高興起來。“我得有個和我壹樣年輕的小琪派，穿五品，跟大姐夫壹樣！”
“那又怎麽樣？”父親不高興了。
“要不，叫他多讀書，去考試，考個進士！”
“誰買得起？”我父親的臉上沒有笑容。“幹脆，叫他去學手藝吧！跟福海二哥壹樣！”二姐自己也納悶，今晚怎麽會想到這麽多點子，還是糖豆和鐵蠶豆之間發生了什麽。
“讓我們做旗手吧，但如果我們學不會這門手藝，我們就不會學了！”父女倆壹直聊到淩晨三點，壹直沒有為小弟弟想好出路。二姐吃了糖葫蘆，壹歪就睡著了。父親找到壹副少了壹個“虎頭”的多米諾骨牌(2)，獨自給大兒子算命。第壹天，第壹個拜年的自然是傅海的二哥。他剛磕頭，我爸就提出了給我抱滿月的難度。二哥想出了壹個不容易想出來的主意:“等妳拜年了，辭職就行了！”
父親坐在炕沿上，捧著壹杯茶，久久無語。他知道二哥的想法是好的。不過，我真的很抱歉，我的老兒！光宗耀祖的兒子怎麽可能沒有滿月？
“妳看，即使挨家挨戶，總有東西要停下來。我們的旗手喜歡這壹套！”二哥笑了。“不過，那也沒錯。反正我們說了先不要抱滿月，非要來也沒什麽好說的；我們在等茶，他們也挑不了眼！”
“那就不能等喝茶了！”父親皺著眉頭說。
“也就是說！至少弄點吃的，他們不能挑食，我們小哥哥終於滿月了！”
父親連連點頭，臉上帶著笑容:“是！是啊！老二，妳說的對！”好像至少弄點吃的不用花壹塊錢。“兩位姑娘，拿壹條褲子來！第二，走！我也要去拜年了！”
“忙什麽呢？”
“我早跟親戚朋友說了，心裏也踏實了！”
二姐找出了父親的那條棗紅色緞子褲子。褲子比二姐大兩歲，但也不算太老，因為只有拜年和祝賀的時候才穿。第六天，大姐回來了，我們沒給她點什錦火鍋，也沒給她點便宜坊的蘇式包廂。媽媽的目光總是跟著姐姐，好像看不夠她，覺得對不起她。大姐吐露:“奶奶，妳別老看著我，我不爭吃什麽！只要能睡個好覺，歇歇腿，我就念佛！”她說話的時候嘴唇有點顫抖，但是不敢哭。她不想在家哭著傾訴自己的委屈，驅散新年的吉祥氣氛。到了第九天，她回到了婆家。壹陣風來的時候，我流下了兩滴眼淚，所以我可以責怪沙子失去了她的眼睛。
我姑姑從初六開始就到處打牌，打得還不錯，贏了好幾次。所以我們過年雖然物質貧乏，但還是挺有精神的。元宵節那天晚上，她居然帶著二姐去看燈，去後門西側的城隍廟看五感之火。這幾天她好像很重視二姐，可能是因為她沒有拒絕除夕夜送的兩個古花糕的禮物。那可能是考驗二姐是不是真的老實聽話。如果二姐拒絕，就意味著不承認姑姑在這個院子裏的霸權，會受到懲罰。
我們家連個餃子都沒買。我們必須攢錢，這樣我們才能在我滿月的那天招待那些不能阻止我的朋友和親戚。
那天，有幾個人來祝賀他。第壹個是大姐夫Dofu。他的臉瘦了壹點，因為從初壹到十九，他幾乎忙得無法形容。他參觀了所有的廟會。初二的時候，他向財神廟借了元寶，確定自己很虔誠，今年會賺點錢。在白雲觀，他用銅錢敲打坐在橋洞裏的老路，用小棍子輕拍被放生的老豬的後背，看它會不會叫。在長甸，他買了壹只風箏和壹串山楂。在大鐘寺，他喝豆汁，無票參加抽獎，得到壹塊指甲蓋大小的麻糖。廟會上的表演者，如練套路、說相聲、唱竹簡、變戲法等，都得到了他的報酬，被藝人們稱為財神。只有在白雲寺外的馬場，他沒有壹展身手，因為他沒有壹匹好馬，即使有也不會騎。然而進城後，他雇了壹頭脖子上掛著銅鈴的大黑驢，跑得相當快，贏得了遊客的掌聲。他太驕傲了，當他失去理智的時候，黑驢逃走了，把他留在了沙窩裏。14、15、16日，他去東單西四鼓樓前看了三夜的紗燈、牛角燈、冰燈、麥芽龍燈。並沖到內政部長家門口賞禮花盒，把縐布夾克燒了壹個洞。
他來祝賀妳，主要是向大家匯報打球的經驗，傳播知識。他跟我媽和二姐說，他們合不來。於是，他只好過來啟發我:小哥哥，快長大吧，我帶妳去玩！咱們旗手，沒別的事，來談談吃喝玩樂，妳記住，世界是最美好的！
父親幾次問多甫這壹年是怎麽過的，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長此以往，是多福自己說的:房契抵押了，所以是個肥年。父親聽了，皺起了眉頭。在父輩和普通的老成持重的旗手眼裏，必須住在自己的房子裏，才能深深紮根，永遠生活在北京。對於當官賺了點錢的人來說，“吃瓦片”是最靠譜的。以鄭翁和多福的收入來說，如果他們能夠勤儉持家，早就應該有幾間小房子，每個月都向他們借錢了。然而，他們把房契拿出來了！看到父親眉頭緊鎖的樣子，多福忍不住稍微解釋了壹下:放心吧，沒錯，拿出房契的話，就是賣房而已！壹下來就把錢拿回來！
“那太好了！好！”父親是這麽說的，但我很懷疑他們是否能再看到他們的事跡。
多福見吃喜酒無望，便四處遊蕩，不見了蹤影。
我姑姑又氣喘籲籲了。福海哥上班去了，只有舅舅來坐壹會兒。每個人都懇切地請他留下來吃晚飯，但他拒絕了。然而，他來祝賀她所發生的壹切。我阿姨看到這麽冷的爐子就想發脾氣，但是當我叔叔作為輔導員去她家拜訪時，她在叔叔離開後又笑了，她問她爸爸，妳為什麽不早點告訴我？三兩五兩銀子，我還能拿出來！這麽冷清，太可笑了！父親只和西聊了壹會兒，就自言自語道:小子，用妳的錢抱個滿月，我老兒就要被妳罵了！
今年，春天來得更早。在我滿月的前幾天，北京已經刮了兩三次大風。是的，北京的春風似乎沒有帶來春天，而是猛烈地吹走了春天。在那個年代，人們只知道砍樹，不知道種樹。慢慢的，山變得光禿禿的，地也變得光禿禿的。曾幾何時，就連我們的小墳地也有三五棵柏樹，但到了我父親這壹代，這已經成為了傳說。北方的禿山擋不住長城的大風，北京的城墻雖然那麽厚，也擋不住。寒風卷黃沙，吹得鬼哭狼嚎，天昏地暗，日月無光。天空變黃，黃沙飄落。地面上，含著馬尿和驢糞的黑土，帶著雞毛蒜皮的小事，傲然飛向天空。半空中，黑色和黃色逐漸混合，形成壹片深灰色的沙霧，擋住了陽光。太陽在的地方，黃的是紅的，像凝固的血塊。
當風來的時候，戶外鋪的天價牌樓吱吱嘎嘎作響，布幔被吹得粉碎，從馬嘶傳來幾英裏外的牛叫聲。樹頂低得不能再低了，幹枯的樹枝和枯幹的槐豆紛紛掉落，樹枝上的烏鴉窩散落壹地。永路和便道上的灰塵好像都飛了起來，對面沒有壹個人。不得不出門的人，就像在驚濤駭浪中掙紮的魚，隨風不由自主地往前沖；雙腿向前，身體向後，逆風行走。他們的身體和臉上都沾滿了黑土，仿佛剛從地下冒出來；紅紅的眼睛不停地流眼淚，弄得鼻子兩邊都是兩條小泥溝。
屋裏的苦人們感覺山墻都在晃動，屋頂瓦片都被掀開了，不壹會兒房子和人都不知被吹到哪裏去了。風從四面八方吹進來，擠出壹點暖氣，白天水箱都結冰了。桌子和炕上布滿了惡臭的灰塵，連正在沸騰的豆汁都在中間翻著白浪，而鍋的四周則是黑乎乎的壹圈。
過了壹會兒，風從天空呼嘯而去；過了壹會兒，他擦著地，撞著院墻，發出很大的響聲，刮得院子裏的碎紙和幹草葉兒不知跑到哪裏去了。壹陣風過去，大家壹起松了壹口氣，心從高處落回原來的位置。可是，風又來了，讓人頭暈。天地，甚至皇城的紅墻、金殿，似乎都在晃動。太陽失去了光彩，北京成了飛沙走石可以橫行的地方。強風和夕陽，每個人都期待著難看的太陽早點落山。晚上，真的很安靜。大樹的枝幹又直了，雖然還是時不時輕輕壹放，可以明顯的輕松愉快。院子比剛掃幹凈，碎紙都不見了，只有壹兩張偶爾藏在角落裏。窗臺上堆著壹些小墳，土壤極其幹燥細膩。窗臺這裏厚壹點，那裏薄壹點，壹塊塊淡黃色的細土堆積在壹起，像海水退去後沙灘留下的水的痕跡。大家都稍微安定下來了，大家都希望明天不會有風。但是，誰知道呢！當時沒有天氣預報。
不然怎麽說，我有福了！我滿月那天，不僅沒有風，藍天上還來了大雁。雖然只有幾個，但是清亮的歌聲讓大家都跑到院子裏，指著頭說:“七九月開河，八九月大雁來”，大家都很興奮。我們還發現臺階上的磚縫裏有壹小叢綠色的葉兒蒿。二姐正要脫下大棉襖，被媽媽攔住了:“別脫！春寒料峭！”
就在這時，壹輛汽車轟隆隆地開過來，停在我們的門外。接著，壹陣笑聲，比大雁的叫聲還清晰，從外面傳進了院子。所有人都吃了壹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