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壹年,雅拉65歲,張愛玲36歲。
六十五歲對任何人來說都不是壹個小年齡。如果張愛玲真的生下了這個孩子,在中國的說法中,這個嬰兒甚至會被稱為“雅拉的老兒”。
那時候,雅拉已經離婚多年,前妻生了壹個和張愛玲壹樣大的女兒。在這種情況下,雅拉的女兒是否會接受這個比自己小幾十歲的弟弟妹妹,還是個未知數。但這不應該是雅拉的主要考慮。雅拉最看重的是張愛玲是否願意生下這個孩子。
不知道當時雅拉是如何回信的,只知道最後張愛玲選擇了打掉胎兒。世人紛紛猜測,張愛玲的流產極有可能是因為雅拉拒絕要這個孩子。畢竟,從邏輯上講,大多數女性都不想墮胎。尤其是當張愛玲已經決定和雅拉結婚的時候。大多數人持這種觀點。時至今日,世人仍認為張愛玲的流產是被雅拉逼迫的結果,甚至有人散布“雅拉說不流產就不嫁張愛玲”的謠言。也有人認為兩人當時的經濟條件不允許,再考慮到雅拉年事已高,張愛玲放棄了孩子。也有人認為張愛玲墮胎是因為她害怕雅拉老了,她的孩子會患上壹些可能的疾病。猜測,各種版本都有,但誰也猜不到:這壹切都是張愛玲自己的選擇。
張愛玲壹直是壹個遊離於世俗之外的女人。稱她為“最清醒最孤獨的人”或者“留在世上的壹朵孤獨的花”。總之,她從來沒有和別人壹樣過。張愛玲的與眾不同,最大的表現就是她的表情和動作常常讓人覺得她有點不可理喻,甚至冷酷。“殺子”,這種看似無情,甚至毫無人性的事情,發生在思想觀念從來不像別人的張愛玲身上。事實上,這很正常。不是雅拉不想要這個孩子,而是張愛玲自己不想要。張愛玲晚年寫的自傳體小說《小團圓》就是明證。在《小團圓》中,張愛玲給自己取名九黎。小說中有壹段觸目驚心的描寫,道出了張愛玲流產的細節:
“九裏在廁所看到男胎,覺得可怕到了極點,就拉了壹下電機按鈕,胎兒就消失在波濤洶湧中了。”從這個描述可以推斷,張愛玲墮胎的時候,胎兒已經成型,可以看出性別。通常肉眼要看到胎兒的性別,壹般是在胎兒四個月以後。這意味著張愛玲曾經在要不要這個孩子的問題上猶豫了壹段時間。而這種猶豫也意味著張愛玲還沒有達到涼薄的極致,她對這個孩子是有感情的。不然她怎麽會掙紮那麽久?無論她內心有怎樣的糾結,最終還是放棄了這個試圖通過她來到這個世界的生命。她最終決定放棄這種無辜生活的原因,也在她的自傳體小說中有所揭示。
《小團圓》裏有壹段關於孩子的經典對話。當張愛玲被問及是否想生孩子時,她似乎淡淡地笑著說:
“我不想要它。最好的情況下我也不要,哪怕我有錢,有可靠的人。”而在本書的結尾,張愛玲也為這段話說道:
“她(九黎)壹直不想要孩子,可能部分原因是她覺得如果有了孩子,會對她不好,會給媽媽報仇。”